盛和风却随意地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蔺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蔺兄,那些因饮用药泉而走火入魔、甚至因此身受重伤之人,皆是武学并未到达巅峰罢了。”
他眼中带着不屑,嗤笑道:“那孙慕开便是一桩极佳的例子。孙家老头隐瞒得再好也躲不过我的眼睛,他那分明是想要急于求成、一次性过饮罢了!”
“想要凭借大量的药泉一飞冲天,那也得自身要武道大成、到了临门一脚的状态才可!”盛和风激动道,“蔺兄你可知道,为何这药泉人人追捧?只因为已经有不少前辈凭借这药泉突破。十几年前的上代盟主甚至因此迈入了大成境界,早已不老不死、làng迹江湖去也!”
“长生不老,独步武林。”盛和风的眼中带了丝丝缕缕的癫狂,“多少人为这药泉前赴后继,那些伤也只不过是一场历练罢了!与这最后的结果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蔺莺时送走了盛和风。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身后裴兰秋从隐蔽之处缓缓走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一声:“小蔺,回神了。”
蔺莺时满脸带着无措,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师兄的怀抱。蹭着令他安心的胸膛,他缓慢地眨了眨那双纯然的桃花眼,这才止住了浑身的颤抖,只不过眼底还带着疑惑与迷茫。
裴兰秋抬手,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推开求安慰求抚摸的师弟,只是轻轻揉了揉毛绒绒的小脑袋:“被吓到了?”
蔺莺时不抬头,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痒苏苏的蹭蹭让男人弯了弯僵硬的嘴角。
“我好像想通了一点。”少年闷声道,“这大概......就是师父曾经说过的,长生不老的魅力......天下人逐之。”
裴兰秋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脊背。
过了一会儿,少年轻声道:“那些成功的前辈,他们真的成功了吗?”
裴兰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也许。”
“但......流传在江湖上的药泉,终究是祸害。”裴兰秋轻叹一声,“也许那些前辈真的成功了,只不过就我探听到的消息而言,那些想要借此突破、大量且长时间饮用的武者,没有一人逃过悲惨死去的下场。”
“若想避免这场灾难......还是得寻到魔教的踪迹。”裴兰秋说,“江湖上散落的那些自有龙华奕他们官府中人负责追查,而根源,还是要看江湖武林能否上下齐心,一同追查魔教了。”
蔺莺时点点头,轻声道:“可是那泉水我也喝过的,我还从小喝到大......我一点事都没有,但也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功效,顶多就是解渴、甜了些。”
裴兰秋放开怀里的少年,揉了揉他的头顶:“与我说便罢了,别再与旁人说。”
蔺莺时乖巧点头:“哦。”
裴兰秋将师弟赶回房间休息,目光却不由得发沉。
他想起自家活了一百多岁、却仍然一副俊秀青年模样的师父。若不是他当初毅然投身于边境战场,血战多年落下病根,恐怕心里总是装着大义与温柔的上一任掌门......还能再活上许久。
他又想起典籍中、师父的故事里其余的师门长辈们。
在过去两百年间,江湖没有现今的风平làng静,江湖还是那个腥风血雨的江湖。蛮夷虎视眈眈,朝廷昏聩而风雨飘摇,连日的天灾与渗透进来趁机扩张的魔教更让这篇土地满目疮痍,易子而食的荒唐之事甚至时有发生。
师门功法特殊,为了避免争端早已避世。然而听着历练归来的弟子所述山下事,当时的掌门只沉默一瞬,便留下几位长老撑起山门,亲自提着剑,和其他的长辈们一起出了覆云山脉,从此,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是你师祖。”师父抱着小小的裴兰秋哄道,眼中带着怀念的光芒,“他受他挚友之托,做了龙朝的国师。他和龙朝的太祖殚jīng竭虑多年,终于在血与火中建立了新的王朝......而海晏河清之际,他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留在了异乡的土地上。”
小小的孩子眼中亮晶晶的,闪烁着崇拜与惊叹的光芒。他抱住师父的脖子,示意还想听师祖的故事。
师父温柔一笑,轻轻点了点他的小脸蛋:“你师祖啊......让我想想。哦,小秋猜猜,你师祖的挚友第一次见他,称他为什么吗?”
小孩冥思苦想,想皱了一张小脸蛋。
白衣胜雪的师父弯了弯眉眼笑道:“是云中仙啊。”
小裴兰秋崇拜地点点头:“哇......”
师父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只不过小秋,你师祖说过,莫要学他,别让家人担心。”
小孩懵懵懂懂道:“师祖为什么这么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