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莺时微微惊讶。这块玉蝉佩是他十二岁那年的生辰贺礼,那年师兄送了他两份生辰礼物,一份是这个玉蝉佩,另一个是流火剑。
“难怪师兄要送我两份礼物。”少年醒悟道。
他摇了摇头,回答蔺清和的问题:“不会的。且不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而且既然他们曾经做下的坏事无法再弥补了,那么便由做孩子的尽力偿还罢,也算是报答了他们给予我这副身躯的恩情。”
“而且......”少年抱着蔺清和的脖子蹭了蹭,“他们生我,这份恩情我会报;但师父和师兄给了我一个家,这份再造大恩,莺时更要回报。”
“所以师父,答应我好不好?”蔺莺时郑重着一张脸,“你方才肯定是在骗我的。所以师父,你得再回答一次!”
蔺清和忍着笑,在小徒弟谴责委屈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道:“好。师父答应你。”
蔺莺时这才展开笑颜,得了师父的准信,欢天喜地地缠着他撒娇了好一会儿,这才舍不得地抱着师父的手臂,沉沉睡去。
蔺清和逗了逗睡梦中还不忘吧嗒嘴的小徒弟,轻笑着理了理蔺莺时睡成一团的马尾,眼神温柔而忧伤。
傻孩子啊,真好骗。
他眼神里带了怀念,便想到了多年前。那时粉雕玉琢的团子也同样被自己骗得团团转,后来仍旧记吃不记打地凑到自己跟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乖巧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抱抱。
蔺清和轻轻地把那件毛绒绒的大氅往上拉了拉,盖住睡得正香的蔺莺时,一双年轻却又沧桑的眼带上了点担忧的意味,嘴角却含着笑,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
还是要跟小秋说说,宝宝太容易被骗了。
被蔺清和念叨了一晚上的裴兰秋却没有在晚上来找他。男人因为龙五爷中途不小心被迫罢工,因而忙了一晚上关于大典与魔教的事务。
龙华奕则撒了一晚上的疯。其中具体情形,看守秘密据点的众多燕山暗卫们皆讳莫如深。
武道大典要开七日,今日的统领换成了龙四,裴兰秋总算是脱开手,暂时将职责jiāo予这位娃娃脸的暗卫,心事重重地赶往秘密据点,打算和龙华奕jiāo流一番后,再去寻师父师弟。
他刚走到龙华奕的房门前,便见门开着,龙五爷正抄起一旁的长刀往一旁的龙九身上砸,好一派气势汹汹。
忠诚的二把手丝毫不还手,反而恭恭敬敬地把长刀奉上,毫无怨言地给主子拿了个软垫垫在身后。
裴兰秋:......
他轻咳一声,气头上的龙五爷这才把人往旁边踹去:“本王的鞋子呢?”
看着在外面呼风唤雨的燕山卫二把手半蹲下来,仔仔细细给他们老大穿鞋,饶是裴兰秋再寡言,此刻也不由得道了声:“五爷好兴致。”
龙华奕早被说明了那花粉的问题,终归是自己手贱闹出来的事儿,于是青年毫不在意地摆手:“我离开后怎样?”
裴兰秋道了声“无事发生”,便从暗袋里取出那昨日参盘拿来的图纸:“看这个。”
龙华奕接过看了眼,皱了皱眉头。
等裴兰秋将前因后果道出,五王爷也抓住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仔细地理了一遍整件事情的脉络:“按蔺前辈所言,那个老不死这些年来,应当都在找你们师祖留下的药具——而且目前来看,他应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但这‘《飞鸿影》中藏着藏宝图’的传闻,实际上是国师为了救你们留下的东西,只不过藏在了他墓xué之中的这本手记之中。”
裴兰秋点头:“藏宝图的传闻与药泉不同,是这段时间悄然兴起的。还记得我们在覆云城抓到的那妖女么?”
龙华奕应了声:“我们燕山卫的秘密据点遍布整块龙朝的土地,我们的卷宗内从未有过关于这张图的记载。”
当时云兰秋情况危急,将这个秘密传与他的徒弟、好友之时,是在宫内。
“别看我爹是个明白人,但他的手也不能顾及到宫里的方方面面。”龙华奕皱眉,“况且那会儿魔教余孽还在外作妖,不好说当时宫里会不会被渗透......”
龙九刚挨了自家主子不轻不重的一脚,颇有自知之明地去给他沏茶。一套琉璃茶具价值不菲,刚端到两人面前,便听得龙五爷突然喊了声“我知道了”,忠心耿耿的暗卫立刻上前,眼疾手快地扶住骤然起身的龙华奕,免得人疼。
龙华奕却顾不得疼,指着那茶具对老搭档说:“知道这是谁送的吗?”
裴兰秋疑惑:“谁?”
龙五爷笑了笑:“我那好大哥啊。”
裴兰秋目光微动,那些纷乱的思绪仿佛拨云见日,找到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