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慕开招呼来一旁等候的下人,让他们带着杨闻之带来的“伙计”去收拾房间。jiāo代完毕,他又朝着杨闻之道:“闻之兄,这会儿前来参加比武的武者们,正是斗得正酣的时候!不如随我去看看?家父也在比武场上等候多时了!”
杨闻之连声道:“可不敢劳伯父久等!咱们这便去?”
孙慕开手一扬:“请!”
跟在他们身后的钟念瑛手指一弹,将一块小小的纸卷弹进杨闻之的手心里。
借着和人说话的间隙,杨闻之悄悄看了一眼:【我先行探查孙府。大公子小心。】
且不说这边厢几人暂时混进了孙府,蔺莺时来到休息的房间后,便有人送上了琳琅满目的酒水与菜肴。
送食物的婢女倒不是那位在比武场上给他传消息的小婢女。这位姑娘神色冷淡,对着蔺莺时没一副好脸色,只是冷冰冰地放下托盘,道一声“奴婢在外候着,公子有事唤奴婢即可”。
她莲步轻挪,身形优美,一举一动间却没有婢女的模样。
蔺莺时眨了眨眼:但看气质和容貌,若说这位是孙家的大小姐,他也是信的。
真是奇怪。
少年状似不经意道:“姑娘留步。”
婢女脚步微顿,转过身来,美艳的脸上却带了一丝嫌恶。
这少年从进门来就一直在盯着她看。但看这模样是个好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皮囊下也是个腐臭的......
心里想归想,她虽然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公子有何事?吩咐便是。”
蔺莺时想了想:“孙家给你一个月例钱多少?”
例钱?
婢女皱了皱眉头。她只是奉命在这孙家宅子里做婢女,并不清楚孙家后院的例钱应当如何发放。
她面露迟疑,随口编道:“......二两银。”
?多少?听起来好像还蛮多的?
蔺莺时低着头喝水,眼中出现了一丝茫然。
少年对于山下钱的概念,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于是他只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嗯,听起来蛮多的。也难怪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甘愿留在这里做奴婢。”
往常听起来是在夸耀容貌的话语,在此时仿佛都变成了刀锋。
婢女低着头,严重一缩:这少年......难道自己bào露了?!
不对。她拢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冷静。说不定只是试探呢?
于是她只是淡然地回了一个礼,道了一声“公子有事唤我即可”,便离开了房间。
蔺莺时放下茶杯。他能看到那婢女站在屋外的门前,一动不动地站着。
——像一个看守者。
蔺莺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撇了撇嘴:他还想着等到夜色深了之后,出去在孙府里头逛一逛呢。
就不知这位婢女又是哪方的势力。
他喝了一口水。算上那有些图谋不轨的盛少城主,这些被选中的武者们都要在孙府里待上三天。还有那被关在房子里头的人,这个婢女......
少年把自己的头发拽到前面来卷着玩。这孙府还真像是一锅粥,越炖越糊越混乱。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每道菜一些放到自己的碗里,凑近闻了闻。
嗯......
少年从袖袋里摸出一支特制的银簪,轻轻放了放。
没毒。
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恍然大悟:哦,昏睡药。
那放心吃吧。
婢女在门外等候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她这才看到房间内的灯火熄了。
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婢女轻轻地敲了敲门:“公子?公子?”
门内无人应答。
她满意地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到白日里那少年已经在chuáng上沉沉睡去。他乌木似的发丝流水一般散落在深色的chuáng被上,安然沉睡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婢女冷笑道:“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她站在chuáng前,居高临下地等候了许久,突然五指成爪,猛然向着少年的面门袭去——
裹挟着破风声,她的手停留在了离少年眼前几寸进的地方。
少年毫无知觉,仍然沉沉地陷在梦境中。他微微张着唇,轻轻地嘟囔了一声“师兄”。
婢女哼了一声,说了声“也不过如此”,先是走到门边,打开门轻轻关上,又立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chuáng上的少年。
少年仍然熟睡着,甚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有些不高兴地嘟着嘴,呢喃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婢女冷冷道:“原来是个没断奶的崽子。”
她冷笑一声,这才重新打开门离开。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蔺莺时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从被窝里钻出来,软绵绵地靠在窗沿,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嗯?人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