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假思索:“好啊。”
母亲神秘兮兮:“哈,开始在意形象了啊?果然有情况。”
我捯饬了发型,穿着新衣服站候车厅忐忑不安。老实说我对穿衣真的没概念,也不觉得以前穿法有什么不妥,羊毛大衣再厚也比不上鹅绒保暖,但如果易娴喜欢这种……
易娴突然出现,眼睛亮了亮:“诶!”
我看清她的脸,差点笑出声。
她化了妆,眉毛描得粗又黑,要不是眼睛够大,搁别人脸上就得是视觉灾难,她却毫无察觉,笑容一如既往。
所以我不点破,否则她该窘迫了。
我与她挤入车厢,她嫌热脱了大衣围巾,露出嫩huáng格子裙,大领口锁骨窝深凹,一双小鸟腿包裹在丝袜里,冻得膝盖发红。
目光无处安放,只好挪开。
易娴眉间微皱,有点坐立不安,我顺她的视线打量,看见对面铺的男人正盯腿看。
易娴感受到不怀好意,无意识往我身后缩了缩,我悄悄挡住她,用眼神警告那个怪人。
男人挑衅地歪嘴,埋头看起手机。
因为心里毛刺刺,她看视频都有点不自在,等天完全黑透,易娴拿牙刷去洗漱池,男人眼睛一直瞟着,竟起身跟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
我立刻跟上。
易娴被男人吓得不轻,后退半步撞我胸口,我拦她:“易娴。”
易娴脸色苍白,眼底微微泛红,我攥紧左手,右手去牵她:“我跟你换个铺位。”
易娴连连点头,我知道她心有余悸,一路都没放手。
她手指颤抖,恐怕自己都没意思到下了多大力气捏我掌心,回到铺位仍低头不语,好半天才问:“怎么突然想换位置?”
我说:“我有起夜的习惯,上铺不方便。”
她呆愣愣点头,机械地爬chuáng,突然脚底一滑往下掉,我赶紧接住她。
意外的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口,膨隆柔软,还带有一丝热乎。等我意识到时,浑身血液又热又麻,连呼吸都发烫。
我咬牙:“易娴,你故意的吧?”
不止一次挑战我的神经,果真是磨人妖jīng。
易娴后脑勺颤了颤,说:“我发誓我肯定是脚滑!”然后抓紧扶手蹬上去,脚丫腾空摇来晃去,无意踹到我护她的手。
她的脚很小巧,一只手就能握住,我拢拢手指,抓紧一缕空气。
易娴爬上|chuáng,又鬼鬼祟祟露出脑袋尖,与我对视后匆忙说:“张旭辰晚安。”
我说:“现在才八点不到啊?”
*
我的脚踢到了他的手!
作为一个十分讲形象的倒追者,我第一时间收脚,偷摸摸探脑袋观察张旭辰。他竟还仰着头,表情有点愣,与我撞视线后微有躲闪,我不得已挤出一句:“张旭辰晚安。”
“现在才八点不到啊?”
我当然知道啊!可我这不是被你发现偷看了嘛!
我缩回脖子贴墙壁,确定不在他视野内,伏身闻了闻脚丫。
幸好不臭,丝袜最怕臭脚。
我松口气,为了践行临睡宣言,直到熄灯也没下chuáng,膀胱憋到要炸掉才下chuáng铺冲往厕所。
洗手回来时,张旭辰躺下铺看手机,荧光照得脸色幽蓝,眼眸貌似正盯我看。我爬chuáng他起身,作势抬手臂:“爬得上去?”
我欲哭无泪:“上次真的是失误,失误!”
那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鼾磨牙说梦话的破毛病,虽然爹妈舍友都没提过,我还是担心。
凌晨一点半,我终于撑不住了,合眼入睡。
早晨七点多,我被一缕qiáng光唤醒,chuáng铺边玻璃窗渗入阳光,白亮刺眼,正照在我眼皮上催促起chuáng。
我困顿爬起,巧不巧瞥见张旭辰的侧脸。他早早起了chuáng,翻开靠墙的板凳闭眼听歌,朝阳为轮廓勾勒圣光,纤长睫毛往眼底覆盖yīn影,等yīn影掀开,我才发现他有了黑眼圈。
难道他起夜如此频繁以至于黑眼圈都熬了出来?
一大早就能会情郎,我乐颠颠地下chuáng坐去他对面,张旭辰睁眼递来面包,对我的出现毫不惊讶:“吃吗?”
没漱口我哪敢吃饭,万一口臭岂不尴尬!
我摆手,装作不经意地别脸,不朝他呼气:“等一下再说。”
然后我赶紧收拾东西去盥洗台。
刷牙洗脸不是事儿,关键我头顶那绺头发给睡翘了,拿水润湿才勉qiáng服帖。顿悟自己是以这副尊荣面对张旭辰后,我知耻而羞赧,无意识拿手指抠洗脸台,再抬头时,眼眶水萝卜似的红。
我慢吞吞定着心神往回走,突然有人拍肩膀:“小学妹!”
我回头认出了来人:“咦?学长你也是这趟车?”
学长韩山,老乡,学生会组织部部长兼游泳社团社长,一双桃花眼一对招风耳,颌骨清秀得没棱角,被戏称是「顶着女神脸的肌肉男」,平时人缘挺好,但女朋友一年换俩均告chuī,神奇的是分手后还能当好友,可见没点情商是玩不转学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