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音看完画作,又走了回来。她说:“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喝酒这么节制的你,画画会这么疯狂。画里的男人是谁啊?”
“不想说。”陆斐斐回到沙发上落座。
“闻星阑?”李琼音又给她倒了杯酒,问。
陆斐斐选择不回答,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huáng酒的味道非常熟悉,她一喝就知道是他们家酒厂出产的。
酒厂破产后,李琼音特地找了个仓库,屯了不少huáng酒。她也不卖,留着自己喝。
“感情问题也不让问了?”李琼音说。
“喝酒吧,我给领导请假。”陆斐斐说。
“这还差不多。”
母女俩就着一部热播的网剧,一边喝酒一边吃菜。陆斐斐说起陆昊的死因,又提到了凌岚和蔚文成的事。huáng酒上头,陆斐斐有些熏熏然。她说:“蔚文成真不像个男人。”
“幸好你没和他在一起。不然要是你出了事,他就是第二个陆昊。装疯卖傻躲避责任,没一点担当。”李琼音说。
陆斐斐第一次听到李琼音说这样的话,她有些诧异,问:“妈,你怪我爸爸吗?”
“路是自己选的,我就这么命,我能怪谁?你别学我就好。”李琼音说。
陆斐斐点头。
“你想过以后的路怎么走吗,一直当小学老师?”李琼音问。
“寻常母亲不都希望孩子有个稳定工作吗,我当小学老师你还不满意?”陆斐斐失笑。
“你喜欢闻星阑这件事,就能看出你不太普通。我能和你在你爸死的当天大喝特喝,也就说明,我不寻常。你跟我谈什么普通寻常呢,扯淡呢真是。”
李琼音手一摆,捻了根鸭肠扔嘴里吃了。
陆斐斐有样学样,也捻了根鸭肠。鸭肠很辣,陆斐斐被激出了眼泪。她突然觉得,其实李琼音很了解她。
母女俩喝完了两瓶huáng酒,澡也没洗,倒在地上卷着毯子拿着抱枕就睡了。
隔日起chuáng,两人轮流洗澡,拿着单据联系殡仪馆,将陆昊的遗体送了过去。
陆斐斐看着陆昊的遗容,心里依旧没什么踏实感。而李琼音只是看了一眼,她说:“直接烧了联系墓地吧。”
殡仪馆工作人员问:“需不需要办告别会?”
“没人想和他告别,如果有,肯定是债主。烧了吧。”李琼音很肯定地说。
陆斐斐抬头看了眼自己的亲妈。她想,如果自己有亲妈一半的潇洒,她可能根本不会深陷名为“闻星阑”的泥潭。
两人领到了骨灰,陆斐斐捧着盒子,李琼音开车,两人去了墓地。
安葬好陆昊后,李琼音对陆斐斐说:“万一我死了,你别把我埋他旁边。如果你钱不够买块地,就把我找条河撒了,反正不要埋在他旁边。”
“妈,你还真的是潇洒。”陆斐斐说。
“活到我这个年纪了,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你有什么忠告可以给我吗?”陆斐斐又问。
“不要对得起别人,要对得起自己。”
说完,李琼音囫囵给陆昊烧了纸,带着陆斐斐离开了。她把陆斐斐送回宿舍,又说:“我下周出国旅行,有事别找我。”
陆斐斐笑了:“不麻烦你。”
“照顾好自己。”
“好。”
“喜欢谁就去追,头破血流就换个人追。走了,拜拜。”
说完后,李琼音关上车窗,开着一辆破长安奔奔飞驰而去。
陆斐斐接到黎千的电话,约她出去吃饭。陆斐斐礼貌拒绝,父亲去世,她没心情吃饭。黎千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问:“需要我来陪你吗?”
陆斐斐说:“谢谢,但是我想一个人待着。”
陆斐斐在家画画,不过早中晚都有人准时敲门,前来送餐。菜品丰富,还有炖好的燕窝。
她还收到了闻星阑的消息:【按时吃饭,好好休息。这两天我要出城谈合作,不打扰你了。有事找向泽。】
陆斐斐回复:【谢谢。】
她在房间里待了两天,终于将画作完成。最后落笔的瞬间,陆斐斐泪如雨下,她哭到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她像一条缺水的鱼,嘴唇翕合,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眼泪从眼角拼命地滑落。
失去和完成都是过去式,陆昊死了,画完成了,都过去了。
而她必须往前走,过去的东西,她不能继续留恋。
等陆斐斐哭够了,她拿出手机拍下画作,传到了贺州的微信上。她洗漱完毕,倒在了沙发上,就这样睡着了。
隔日起chuáng,陆斐斐要去学校上班。她刚去办公室,连椅子都没坐热,尹苑不知从何处窜出,突然就给了陆斐斐一巴掌。
陆斐斐被打得左耳嗡嗡响,左脸疼得火辣,牙齿闷着疼。她站起身,刚想反手打回去,尹苑突然坐地大哭:“你陷害我,现在又想打我,我到底是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