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他的太监哪里敢重打,都是皮肉伤,看着恐怖,其实不重。桑启虽然吃了苦头,却也真没受什么大罪。
见了折乌来,他赶忙让她将药瓶子留下出去,“让李爷爷送送你,我能有什么事情,你别担心。”
他可不敢让她在这种下人的屋子里呆着。
李太监就在小院子里跟折乌说话,“你念着桑启,他是欢喜的,只是确实没什么大事,他在背后嚼舌头,殿下虽然打了他,却没将他挪出去,这是要继续用他呢,是莫大的恩典。”
说着说着还当着折乌的面笑了,“让他受一顿也好,免得将来还这样,一不小心,命就没了,这小子,最近有些过于得意了。”
折乌也是懂得一些东西的人了,于是点点头,“那这次去北直隶,他就不能去了。”
李太监早就想好了,“殿下身边一向是不需要什么人近身伺候的,桑启之前虽然领着活,但是四处的东西,该怎么样还是该怎么样,缺了他自然有人顶上,你都是不用担心。”
折乌就没说话了,直接给李太监塞了点碎银子:“给桑启买点药。”
她其实只是想说桑启不能去了而已,但是李太监第一想的是这些活谁gān。
她明白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了。殿下待她跟他们都是不一样的,殿下好像没将她当做奴才看。
等殿下回来的时候,她就看一眼他,再看一眼他。
太子殿下茶杯子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又怎么了?”
折乌小声的道:“殿下——”
太子殿下看着她。
折乌低下头:“殿下,要是……您将来……将来会打奴婢吗?”
他什么时候打过她!
太子殿下气的连晚膳也不想用了。
他啪啪的拍桌子,那么一个冷冷清清的人,脸上带着明显的bào躁,“孤要是打你,你不会跑吗!”
等见了她感动的都要哭出来时,太子殿下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蠢货。”
她好好的,他打她做什么?
养了这么久,不过是打了个奴才,她就吓成了这般。早知道,等明日里走了之后再将桑启狠狠的打一顿,等回来的时候,也好的差不多了。
被骂了,折乌反而很是高兴,欢欢喜喜的背着弓箭去水榭了,到了晚间睡觉的时候,她也没问晴空的事情。
她眼睛睁大了,躺在chuáng上,呼吸声尽量控制的小小的。
其实她也听刘瑞云说过别人说她的闲话。说是太子殿下这般养着她,是将她当做侍妾来养的。不过刘瑞云将她们都骂了一顿,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就殿下宠你的这个程度,起码要封个侧妃。”
折乌心有些乱了。
殿下欢喜她吗?
他对她是特别的,这个她知道,但那是男女之情吗?
她不知道。
她不敢试探,也不敢问,而且——她总觉得,殿下不会留她在内宅的。
——就这样吧。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想,殿下不会害她的,许是他已经为她选好了路。
但她躺在chuáng上,一直都睡不着。殿下侍妾四个字,让她浑身都不舒坦。将来,许是太子殿下chuáng上,就躺着他的侍妾,而她还能住在暖阁里吗?
她那么点懵懵懂懂的心思,就有些清晰起来。
她是喜欢殿下的,谁能不喜欢殿下呢?
殿下那么好。
殿下将她买了下来,给了她衣食无忧,但是殿下却还告诉她,衣食无忧的后面,还有更多去追寻的东西。
她有时候就觉得,也许殿下对她没有爱慕的心思。
他将她的心养大了,她就不愿意留在他的内宅了,他这么聪慧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呢。
折乌就觉得自己有时候特别适合被骂成白眼láng。
当年,她被捡回去,若是不顺从,就会被骂白眼láng,周围的人都在告诉她,她是被捡回去的,她是要报恩的。
可她长大后,却不是因为想报恩留下来的。她纯粹是,贪念那一点她一直都没有的天伦之乐。
折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然后立马瞪大眼睛,用手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殿下明显听见了。
“阿乌——”,他沉声开口,“怎么还没睡?”
折乌就乖乖的,“殿下——奴婢想着明天去北直隶,太激动了,睡不着。”
太子殿下就想,北直隶不远,那就多带她去几次。
“腊月的时候,再带你过去一次,到时候他们去雪山里找猎物,你可以跟着去。”
太子殿下的声音有种特殊的清冽和凛然,折乌每次听见耳朵里,就觉得可以称的上是“天籁之音”。
可惜四个字里,她只会写三个字。所以一直都没当着殿下的面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