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剂药九死一生,你只有一成机会活命。”
破天荒的,南黎多劝了一句,她向来是不对别人的事情作出任何评价的,“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黑衣人却没有任何停顿地接过了那张纸,银色的面具反着光,眼睛旁装饰的花纹像极了笑眼弯弯,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不尝试的话……”那人轻笑,“我必死无疑。”所以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
不尝试的话,连那一成生机都没有,结局注定除了一个死字外别无他物。
然而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试一试,又如何能知道人定无法胜天呢?
而旁边的花绯月和苏流萤浑然不觉仅仅一墙之隔的暗cháo涌动。
花绯月疑惑道:“在这里吃饭,也是赊账吗?然后再由将军府统一给钱?”
苏流萤掩嘴笑了好一会儿,乐不可支道:“姑娘,你真是事事操心将军府,活像女主人。”
“你也别叫我姑娘了,总觉着怪怪的。你才十一二岁吧,不如叫我姐姐好了。”花绯月只当是小孩子乱说话,复又担忧道,“我们今天花了不少钱吧……”
其实花绯月已经相当节省了,满打满算,她的这些年攒下来的月俸实在没有多少,她个人也对金钱概念十分保守,甚至不打算花将军府一分钱;只是方才看了下潋醉楼的菜品价格,仅一道菜就够寻常人家生活半年了,也不知道为何都城人人都对它趋之若鹜。
“姑娘,哦不,姐姐呀,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苏流萤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虽然周围没有别人,她还是小声地凑到花绯月耳边,炫耀似的道:“潋醉楼其实是挂在将军名下的。”
“是吗?”花绯月皱眉,“我听说潋醉楼有着几百年的历史,难道不该从当时的主人手里一代代传承下来吗?”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小流萤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潋醉楼确实是将军的。”
花绯月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有了这么一颗摇钱树,也怪不得将军府能养得起影卫那么一帮人了。
“叩,叩。”
这时,有人叩响了雅间的门框,随后帘子被撩了起来,正是方才的掌柜。
花绯月抬眸,只见掌柜恭敬地朝花绯月作了个揖:“花姑娘,我家主人有请。”又顿了下,“只花姑娘一个人。”
主人?花绯月疑惑,方才流萤不是说,这间酒楼是君照影的么?
她做了个“将军”的口型询问着流萤,流萤低声解释道:“除了将军外,这里还有另一位主人,是将军的朋友,我也只是见过一两次而已。姐姐你去吧,我在此等你。”
花绯月将信将疑,不知道这位“主人”为什么要见她。
随着掌柜的穿过二楼的走廊直到最里间,那间正挂着一个颜色非常不起眼的门帘,猛一看去,还以为是后厨间之类的地方。
掀开帘子,却别有洞天。
里面是非常宽阔的一处雅室,地上一尘不染,有一穿黑衣的人正背对着门径自坐在地上;那人面前放着一盘棋局,右手执黑,左手执白,正左右手互相对弈着。
掌柜的朝花绯月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安静地离去了。
花绯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这位“主人”的左右互弈,稍微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看,却觉得无比眼熟。
“将军……?”
第十五章胡旋
那人稍稍回过头来,花绯月才发现自己着实是叫错了人。
虽然那个背影非常熟悉,几乎可以说和君照影一模一样——肩膀的宽度,执棋时微微耸起的臂,都活脱脱就是君照影本人。
但那人转过头来的面容,却戴着一个银色的半脸面具。
微微露出的鼻尖和整个下巴也跟君照影有八分相似,但皮肤非常白皙,全然不似君照影——她因一半突厥血统而有些黝黑,区别非常明显。
更何况,这人梳着一个属于男子的发髻。
“冒犯了……”花绯月有些羞赧,“您跟将军的背影很像,我竟然认错了。”
肯定是看错了,君照影若是有事找自己,又何必遮掩至此。
“坐。”
那人朝花绯月笑了一下,很快就又回过头落下一子,清脆的声响煞是好听。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中性,低低的沙哑,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花绯月轻轻走到那人对面,在铺好的蒲团上坐下,一时间有些拘谨,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怕扰了他的棋局,只好静静等着。
一局终了。
那人将棋子收拾了,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花绯月:“久等了。花姑娘方才吃得可好?”
花绯月答道:“很好。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跟那人对视的瞬间,那双眼睛让花绯月紧张的心情平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