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啜泣声抽抽噎噎的,哽咽在嗓子里。
她把每天的早饭钱节省出来,大约一个月,凑了半个MP3的钱。
有天她做课间操晕倒了,乔继晖隔着三个班的队伍着急忙慌飞奔过去,给她抱到医务室。校医上下打量了下额头铺了一层薄汗的乔继晖,估计他和祝初一在谈恋爱,不轻不淡地说,祝初一只是低血糖。
祝初一这才把事情给乔继晖说,乔继晖点点头,用自己兼职家教的钱还了一个新的MP3给高庭,才算了结。
祝晋鸿的病,也坏就坏在没钱治。祝初一一直以为他爸是癌症走的,后来才知道其实不是。
当时大姨有一笔八万的退休补贴,刚好把钱给了大女儿付房子首付,退休工资要负担家里开销,其他亲戚都没钱。
加上祝晋鸿一开始自己隐瞒病情,等病得起不了chuáng,大姨把祝晋鸿送到医院照X光,大半个肺都没了。
住院治疗费用太高,谁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祝晋鸿的钱多半拿去赌了。
还好大姨每天都去竹园小区照顾祝晋鸿,但只小半年时间,人就没了。
祝初一红肿着眼睛,跪在葬礼上想,要是自己有很多钱就好了。
人间走一遭,过得好不好,不就是看谁的钱多吗。
所以往后很多年,她也这么gān了。
12月24号的傍晚,她收到一个快递,查不到寄件人。
空dàngdàng的信封里只有一本红皮证书,摸上去凉薄的封皮上头几个烫金大字:不动产权证书。
何其相似的场景。
祝初一手颤了颤,翻开封皮,内页里赫然躺着她的名字。
南山的那套林语堂。
这算是圣诞礼物?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番外(二)
她想阎齐是真不打算回来了,更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从没拿钱羞rǔ过她,所以祝初一在他俩感情最浓的时候妄想过,也许有天他俩能结果。
这套房子就这么不动声色给了她。祝初一不管是自住或是卖了,下半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他为什么还要管她。那答案呼之欲出,她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然后被一种更为委屈的情绪代替。他给的,她从不能拒绝不要,他走就走了,这算什么。她还找不到个人问问清楚,他公司人去楼空,川北房子换了屋主,她才发现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她了解的只是某一部分的阎齐。
过往那么多年,好像只有阎齐,仿佛把世上所有好的,都曾捧到她面前。虽然她知道,他并不爱她。
她想起他们还在一起的去年圣诞,年末俩人都在加班,谁也没给过谁惊喜。最后是阎齐到公司接的她回家。他俩一起洗了澡,翻来覆去滚了chuáng单,没用套-儿。说来也奇怪,那晚放纵的程度超乎想象,祝初一竟没怀上。
她太累了,迷糊着喃喃地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阎齐伸手揽住她肩膀的动作一顿,身体僵硬了一秒,把她按在自己肌肉结实的胸膛上,男人滚烫的体温像热水袋,令人舍不得撒手。俩人赤-luǒ地躺着。阎齐留恋地抚摸她的头发,慢慢滑到光洁的喉咙,再是温软的身体,最后留在她的小腹,轻轻摩挲,黑眸幽深,不知想到什么。祝初一合眼平复呼吸,长睫毛垂下来,很是乖顺,也就看不到阎齐复杂又疼惜的表情。如果她那时候抬头,一定能看出来这个男人的感情。
终其一生,南山林语堂,祝初一始终没动过,也再没回去过,她甚至不知道一切还是不是当年的陈设。
有时她会一个人去涂山寺跪拜,无游人的大殿内,在蒲团上闭眼祈祷很久,虔诚的许着什么愿,然后在寺庙的凉亭喝一杯三块钱的茶,盖碗打开的热气氤氲川城半岛的风景,烟雾袅袅,连神色也温淡静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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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林语堂这么久,祝初一跟阎齐进过一次涂山寺。纯粹是离得太近了,不去都说不过去,每天早晨能听清每句诵经的经文,嗡嗡地低喃,挺清心的神圣时刻,却时常让阎齐抓狂。那阵子他睡得晚,在书房待到后半夜。是祝初一陪他换了个朝向住,阎老大才开心一点。
寺庙门口有个小铁窗口,卖票的地方。节假日十元,平时五元,只收现金。祝初一害怕阎齐给人刷黑卡,赶紧掏了钱。
她也怕阎齐反水,本就是她生拉硬拽他来的。她昨晚做了个血淋淋的梦,心跳得咚咚响,从小到大她做的梦都是有现实暗示的。她来寺庙,求佛祖保佑,保佑他平安。
阎齐不清楚原委,只说她迷信。
寺庙在修葺,有序地堆放建筑材料。寺庙工作人员快下班了,也不好邀人出去,只嘱咐他们尽快了结心愿。
整个涂山寺是土huáng色的,墙上间或绘以生动磅礴的龙图腾,墙下一扇闩严的柴门,周遭绿树成荫,背靠青山,给这座千年古寺营造出更为幽静淡远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