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嘉言咽下了想要说的话,深深地望了明姝一眼后,便随着内侍进入了书房。
而明姝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却只瞧见了他挺拔的背影。
她随着那位内侍往外走,恰好赶上了日沉之际。
霞光满天,甚是瑰丽。
明姝感受着洒在面上的落日余晖,心中却略微有些怅然,古代jiāo通如此不便,此行一去,也不晓得回京是什么时候了……
更何况,她应下了景帝的话语,那就是将走向一条全新的道路……
而前路是个什么模样,她却全然不清楚。
这般想着,明姝忍不住转头往回看。
森严的皇宫中,唯有这片天是与外界相通的。
而明姝转头望见的天空,是同样的云霞漫天,只是多了半枚金灿灿的太阳习衔在天际,耀放出夺目的光芒来。
这一景况莫名让她安心了许多。
太阳在后面照耀着,所以她可以放心往前走。
明姝紧紧地捏着手中那刻着魁首的铜质令牌,心中愈发坚定。
无论如何,哪怕前方如何艰险,她也要走下去。
=
明姝走后,景帝坐姿稍微松弛了些,招手示意后,便有宫人上前替他按捏肩颈。
而在见到进来的谢嘉言后,他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嘉言来了。”
谢嘉言行礼问安后,才低声应了声是。
景帝示意他坐下,而后神情放松地看着他:“怎么今日突然来见朕?”
谢嘉言顿了一下,才答道:“嘉言想着许久未拜见您,此番进宫,便来给您请安了。”
听见这番说辞,景帝但笑不语,只是语气轻松地说起了另一桩事:“方才我接见了个小姑娘,就是刚才那夺魁的,她似乎还是你的小师妹。”
“那姑娘倒是有趣,不但画儿画得好,说的话也很有意思……我问她,愿不愿意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转一转,也将她说的那所谓素描法传扬传扬……”
闻言,谢嘉言猛然抬起头,神情微变。
“我原本也只是随口一提,却不想那姑娘却应了。”景帝轻笑道,“果然是太学教出来的优秀学子,意气魄力都是不一般的。”
谢嘉言急声辩道:“可这种事,不是派几个画师同她问清楚,再由那些画师前往传扬便行了吗……”
“她哪里知道……这离京路上多的是险阻,且不论匪寇恶豺,就说那一路上环境是何等的艰苦,她一个娇弱小姑娘如何遭得住……”
“朕知道。”景帝打断他,语气不徐不疾,“那姑娘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谢嘉言顿住了。
“你说的那些,那小姑娘未必不知道。”景帝望着谢嘉言难掩焦急的神情,心中觉得有趣,“可她还是应了,那朕也愿意抬举她。”
他格外加重了抬举二字。
确实是抬举,让一个小姑娘随着翰林院学士南下,这是前所未有、传出去都要引起轰动的事。
听得景帝的话语,谢嘉言自然也能明白他的意思,神情一阵变幻后,终是归于了平静。
他起身离座,走至书房中间,躬身朝景帝道:“既是如此……”
“嘉言,也请求一同南下。”
第77章
承嘉侯府的三姑娘在同辽国的比试中得了魁首!
这一消息像长了翅膀,在京城里迅速传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承嘉侯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特意设了家宴,给明姝“庆功”。
在家宴上,他因着高兴多饮了几杯,借着酒意用慈爱的目光望向明姝:“姝儿真是我的好女儿,真给侯府争气。”
说着,他又看向了席上其余儿女,沉声道:“你们都该向姝儿学习,同样是在太学念书,怎么就不如她?”
闻言,沈容华心中冷哼,说的轻巧,可他们哪里有沈明姝那般好命,竟得了江太常做老师。
说起来,还不知道这次的比试有没有掺水分呢……
她心中不忿,面上便也有显露,却在目光触及到桌案另一边的苏延时滞住。
对着苏延那双黝黑的眼眸,沈容华一哆嗦,迅速低下了头。
上回之后,苏延虽未杀她,可因着秦子枫的死,她还是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在没有彻底讨到三皇子庇护之前,她还是莫要再触怒苏延的好……
而这边暗地里的jiāo锋并未影响到宴席,面对众人的恭维,明姝化身假笑女孩,谦虚地说着客套话。
借着这股意兴,承嘉侯一杯连一杯,直至宴会散场时,他已经喝得满面通红,说话都含含糊糊,显然是醉了的。
众人向他请辞,他也是随意地一挥手,算是知道了。
而当明姝向承嘉侯请辞时,他无意识般地点点头,磕磕绊绊地道:“姝儿累了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