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江乐之说起往事时娇羞的神情,明姝只觉得自己之前迟钝得过了头,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而一直没有同你说的原因,也是怕你误会。”
误会?明姝面露不解。
江乐之拉住明姝的手,认真地道:“一开始,我只是很好奇,想知道一直被他挂在嘴边的妹妹是个什么模样……”
“可在见到你后,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有这样可爱的妹妹。”
她专注地看着明姝:“如果说在一开始,我接近你或许是有沈知钰的原因在,那么之后的相处,就全然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了。”
“所以,你千万不要误会。”
得知江乐之担忧的点后,明姝断然道:“怎么会。”
“相处是骗不了人的,你对我如何,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她将江乐之的手握得更紧了,一脸认真地道:“无论有没有什么前因,我只知道,江乐之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明姝顿了一下,嘿嘿一笑,“这声嫂子我先叫为敬。”
闻言,江乐之的脸更红了:“莫……莫要说笑了。”
她羞得眼皮连都在泛红:“我如今不过是在单相思罢了,你哥哥是如何想的,我却并不清楚……”
“嗨。”明姝一摆手,“像乐之你这么好的姑娘,谁会不喜欢。”
“况且,我觉得我哥肯定也是喜欢你的,不然他怎么会有事没事就来找你问东问西。”
江乐之却并不相信:“可他每次都是在问你最近的情况……”
“这都是借口。”明姝语气笃定,“如果只是为了问我的情况,他至于问得这么勤吗?而且,你们最后的话题是不是都落在了别的上面?”
江乐之回想了一下:“好像是……”
“那就对了!”明姝很有信心,“我哥肯定是对你有好感,才会屡次来找你,他就是迟钝了点,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你。”
江乐之半信半疑:“真的吗……”
听了明姝的推断,她内心是喜悦的,可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明姝摸了摸下巴:“凭我对我哥的了解,应该八九不离十。”
她原本想说,待我回去试探试探,却听见江乐之轻声道:“我原本是想着,等这次同辽国使团的比试过了,便主动去同他说清楚的。”
明姝:!
江乐之缓缓地道,“今年我也将满十五了,母亲总在我身边提起哪家哪家的青年才俊……”
“可我并不喜欢,便一直搪塞着。”江乐之声音很轻,“我是想着,在这次比试后,便同他问个清楚,至少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如果不成,我便会和父母说清楚,我不想嫁人。”
江乐之语气里带着些倔qiáng:“青灯礼佛也好,带发修行也罢,下半辈子即便只是和书本相伴,也好过嫁给不喜欢的人蹉跎一生。”
闻言,明姝心中涩涩的。
世人常说,古代女子太过痴情,只是为了一段感情便生生死死的,实在太过不争气。
可这何尝不是因为在这般世道下,女子手里能存有的一点点选择权,便是对于感情。
而这选择权还时常被掠夺。
男子情场失意,也还另有一片天地可以供他去闯dàng。
而女子的天地却大多限于内宅中。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所以,才会有婚姻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的说法。
投胎是一种玄学。
如若可以,谁又不想能依靠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呢?
江乐之认真地看着明姝:“三年前同你的那一番谈话,我并没有忘,可我翻遍了史料,发现像我这样的女子想要出头,实在不易。”
“一年前,我的那篇《长安赋》也算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甚至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读后,曾问作赋者何人,在得知我是个女子后,便说,有此好女,定是百家相求。”
说着,江乐之露出一抹苦笑:“可我更希望他说的是,有此英才,文坛之兴。”
“若是一般的学子,所作赋篇能得到皇上的赞许,那必然是前途无量,可只因我是女子,得到的便只是骤增的上门提亲者。”
“那时候,我就在想,就算我这般努力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而这时候,沈知钰却跑过来同我说,说我写的那篇《长安赋》是如何如何的好。”
“他说得很细致,每一点都恰好合上了我的心意。”江乐之脸颊的小酒窝又一次浮现,“他说,江姑娘之才,沈某不如。”
“那时候我就想,我如果要嫁人,那就只嫁给他。”
“大概,你会觉得我这般的行径有些过于放诞了。”江乐之声音依旧很轻,仿佛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可如若不是他,我是不准备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