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家里连半句重话都不敢同我说,我娘亲也一直愧疚得很,觉得是她疏忽了……于是便一直想着替我张罗亲事。”江乐之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反对的话。”
闻言,明姝也只有捏紧了她的手。
可还没等明姝说什么安慰的话,便瞧见徐诗韵迎面走来,径直停在了她们面前。
只见徐诗韵蹙着眉,目光在江乐之面上扫过,而后疑惑道:“沈明姝人呢?”
江乐之:?
明姝:?
她这么大个人杵在一边,徐诗韵却没看见她?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才好。
江乐之认定她是来找事的,于是态度冷淡地道:“你有什么事?”
徐诗韵挠挠头:“我找沈明姝说两句。”
她目光不经意般地往左一移,顿时一惊,抬手揉了揉眼后,讶然道:“你怎么在这?”
明姝莫名其妙:“我不是一直在这?”
“可我刚才看见的……”徐诗韵一愣,她刚才看见的是啥来着?
“算了算了,就当我刚才瞎了。”她一摆手,“我有事想和你说。”
说着,她朝江乐之道:“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江乐之冷着脸不做声。
徐诗韵一直表现得很是针对明姝,她怎么能放心让她们单独相处。
还是明姝小声劝她:“没关系的,你先去吃饭吧,我就和她说两句……这是在太学里呢。”
听了最后那话,江乐之才面色和缓了些,叮嘱道:“你动作快些,等会太常还要在书斋集合说事,你莫要误了时间。”
明姝点了点头,江乐之才离开了。
两人在树下站定后,明姝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同我说什么?”
“也没什么。”徐诗韵低着头,用脚拨弄着地上的一粒小石子,“就是想着和你道个别……”
“道别?”明姝有些疑惑。
“嗯。”徐诗韵点点头,这才抬眸看向明姝,“我那定亲对象不是没了吗,我也就不用急着嫁人了。”
秦子枫的意外身亡,让徐诗韵原本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还添上了个“克夫”的名头。
一时之间,她想要再找到个合适的婚嫁对象并不容易。
可徐诗韵却表现得满不在乎:“我原本就不想嫁人,也就是我娘急得个什么样。”
她小声嘟哝:“她要是真着急,就把谢嘉言给我押过来啊!那我肯定就……”
正说着,她突然意识到是在同明姝说话,连忙收住话头,甚是懊恼地抓抓头:“我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徐诗韵一本正经地道:“我已经对谢嘉言死心了,那家伙压根就没有心!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追了他这么久,他看都不看一眼……”
“呸!”她轻唾道,“那我gān嘛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徐诗韵手叉着腰,外表很有气势,内心却在滴血。
那毕竟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少年,嘴上说再多遍断绝的话,心里却终究是割舍不下的。
这般想着,她鼻头一酸,嘴上却仍是倔qiáng地道:“所以,我同我小舅舅说好了,这回要和他一起去边塞。”
“边塞多的是好儿郎,一个个能捉野兔能打野láng,将进犯边境的贼寇打得嗷嗷叫!”徐诗韵一挥衣袖,似是很有信心,“那么多的好儿郎,我还怕挑不到自己中意的吗!”
闻言,明姝惊讶道:“你要去边塞?”
徐诗韵点点头,蹲下身道:“我书念的又不好,留在太学就是混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更直接地说,她来太学就是为了接近谢嘉言,不然按她的性子,才不愿受这折磨。
“可我拳脚功夫不错,跟着我小舅舅去边疆呆上几年,指不定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有功勋了呢!”
徐诗韵的语气很轻松,可两人都知道,这几年或许会比想象的还要长。
边塞何其之远,来回一趟便要半年,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
明姝没有问她家里人是如何同意的,也没有问她一个女子要如何随军前去边塞,更没有对她的话语表露出震惊或质疑的神情。
她只是由衷地感叹:“真好啊……”
徐诗韵嘟哝道:“好什么好,等我回京城的时候,就要成老姑娘了!”
“都是大将军了,还谈什么老不老……”明姝冲她眨巴眨巴眼,笑嘻嘻地道,“边塞那么多好儿郎,若有哪个被徐将军看中了,哪还有不乐意的!”
闻言,徐诗韵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重新站起身来,随意捋了捋衣裙,状似无意地道:“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还能喝到杯你的喜酒。”
喜酒?
听得这一名词,明姝先是一怔,随后才笑着摇摇头道:“喜酒就算了……不过,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要喊我一声沈学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