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身处黑暗中的人,便越珍惜、越想要去触碰那难得的一朵光。
苏延暗自攥紧了拳头……所以,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见承嘉侯铁青着一张脸,绞尽脑汁在思虑对策的模样,他摇摇头,只觉得可笑
“至于你说的那已经为明姝相看好的人家……”他站起身,手上仍捧着那盏茶水,“你便直接告诉我,是哪一家……”
明明他的语气很是平静,面色也很是淡然,可承嘉侯却听得身上冷飕飕的。
本来就是拿来框他的瞎话,承嘉侯支吾了几声,自然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延了然:“即使如此,那我和明姝的亲事你便尽早安排……半月之内,你若不开始安排,就别怪我将你杀妻的证据送到镇远将军府了……”
望着苏延潇洒的背影,承嘉侯又气又急,口不择言地道:“若是我出了事,定然是要牵连到整个候府的。”
“到时候侯府没了,连带着她明姝都要什么都不是!”
他色厉内荏地吼出这句话,希冀于苏延对明姝的看重能让他扳回一局。
却不想那人慢悠悠地回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那岂不是正好。”
苏延勾唇一笑:“若是侯府没了,我要娶明姝不是更容易。”
“你!”承嘉侯手捂着胸口,怒极之下几乎要晕眩过去,心中涌起浓浓的杀意。
而苏延像是能读到他的心声,嘴角噙着笑,手掌用力,竟将手上的茶盏生生捏碎。
茶水淋了他满手,混着他手上被割破伤口溢出的鲜血一同流下,看着甚是骇人。
而苏延却只是随意地将手上残余的碎片和残渣抖落在地,而后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承嘉侯:“我劝侯爷莫要想着动我。”
“侯爷也知道,我是破落户出身,若没点傍身的技艺,又如何能长大这么大。”
“况且。”他唇角上翘,“我若是发起疯来,指不定侯爷见了都要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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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明姝连哄带骗,总算是把事情扯清楚了。
在他们一行人刚刚南下不久,景帝便同辽国国君展开了jiāo涉。
而jiāo涉的最后结果,便是六皇子留在了京城中“jiāo流学习”。
名义上是jiāo流学习,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就是留为质子的意思。
而沈玉柔早就和那六皇子互有情意了,原本以为六皇子将要离开,这只能是一段戛然而止的巧遇。
可却不想天公作美,竟让他们多出来这么多相处的时间。
——以上,都来自于沈玉柔的叙述。
明姝看着说得满脸chūn.色的沈玉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六皇子一看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他被迫留在大庆能高兴就怪了。
只怕心中早已经恨得不行。
怎么可能如沈玉柔所叙述的那般多情温柔。
而他那么做的原因明姝也算是一并知晓了。
敢情沈玉柔这傻白甜,真以为两人是“真爱”,见六皇子在京中境遇不好,便时常支出大笔银钱替他打点。
财物来源自然就是她的那些铺子。
——也难怪承嘉侯要收管那些铺子了,若是叫皇上知道,沈玉柔总是拿大笔钱财去“救济”那辽国皇子,只怕整个侯府都要被迁怒。
承嘉侯再蠢,也不会蠢到连这个都看不懂,因此定然是不会任沈玉柔乱来的。
后面急着将她嫁出去,恐怕也是打着赶紧息事宁人、断了她和六皇子那层关系的意思。
看着眼前神情愤愤、自觉很委屈的沈玉柔,明姝简直恨不得去掰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塞的是棉花还是稻草。
六皇子可是敌国皇子,她作为大庆子民,做出这种帮扶外人之事,还有这么大笔的银钱jiāo易,若是严重些来算,扣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也不算重。
若是三皇子晓得他们一同办的铺子被沈玉柔霍霍成这样,还有可能因此被皇上迁怒,恐怕要气得呕血吧。
这般想着,明姝没好气地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先前不是和三皇子打得火热吗?那为何你不索性去求三皇子,让他去给六皇子求情啊!”
明姝说这话原本只是想嘲讽她,却不想沈玉柔真的听进去了。
她皱着柳眉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摆出一副高洁傲岸的模样:“不行,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六郎,就该和三皇子断得gān净。”
说着,她轻叹一口气,满面愁容:“况且,哪怕这事真的成了,六郎若是知道他是受了三皇子的恩才得以归返回,只怕要觉得自己没用,竟然需要我去求别的男人……”
“我不能让六郎受此心劫。”
明姝:……
她现在可以确认了,沈玉柔脑子里应该既不是棉花也不是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