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刚才和陶桃说的话大概和唐浅重复了下,关键是最后面那些。说完了,才说了自己的感受:“我有的时候觉得人是可以改变的,有时候却又觉得人的本性就在那里摆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个样?以前欺负我那时候,老师看到了,她让男生给她顶着,明明她才是挑起来事的。好吧,现在十来年过去了,都涉罪了,她怎么想的还是十年前的这一出?别人有病吗?爱你爱的和你一起坐牢?再说就算有这种人,我也想抽这种情圣几个大嘴巴子。都2020年了,刑侦学都发展到什么水平了,这帮人还以为只凭几句话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唐浅安慰她:“你可以对她说滚,做不了解除委托吧,反正你家快拆迁了。”
邢云朵失笑:“拆迁梗能不能别再用了?其实我刚才真想这么说,不过我没有,职业道德不允许。我和她详细解释了一下,我说就两条路能帮你减少刑法。第一,涉案金额整整二百万多,你至今还未退赔一分钱,你该退退该赔赔,争取得到受害人谅解;第二,这个两百多万有可辩护空间,我仔细看了这三十多个受害人的资料,发现当中有一半是主动送的,陶桃并没有开口。我想试一下,把这两百万的金额打下去一些。至少那主动送的一百万不到一些,不能算在本罪的构成里。”
“那你那委托人怎么说?”
邢云朵昂头将剩下的半瓶汽水一口气喝完,恨恨的来了一句:“她都给我否了。”
“……”
“直接给我否了,对我说钱是我凭本事弄来的我为什么要还?怎么样,是不是想给她鼓鼓掌?是不是这些营销号时间做久了,真情实感的就相信了他们硬编出来的段子?”
唐浅决定再给她去买一瓶汽水。
邢云朵继续愤愤然:“她的脑回路是这样的——我已经坐牢了,反正三年是坐五年也是坐,那我为什么不多坐这两年保住这些钱?钱我是不退赔的,等我出来我能继续花。至于你律师与其苦苦从案件本身把五年减少成三年,为什么不听我的直接让公司给我找个替罪羊分担?公司肯定会帮我的,是你不想去,你不负责。怎么样,你乍听之下,是不是居然很有道理?”
“我要不再给你买瓶汽水?”唐浅已经不想发表自己的想法了。
“还是那句话,2020年了,你不退你不说承办就查不到你钱在哪里了吗?除非你都花了那我真没话说,但我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花了,”邢云朵按着眉心无奈的很,“反正最后我骂了她一顿。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欠收拾。”
“……”
邢云朵的眼光慢慢冷了下来,一瓶汽水和一通吐槽让她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理智也回归到了冷静:“刑事辩护人有独立于犯罪嫌疑人提供辩护意见的权利,这个相对独立就是针对陶桃这样的家伙设定的。我真给她去通风报信或者销毁证据,那我也是脑子有坑。”
“我在想,如果你同学这个真的是一个公司,我回去再看下卷,我应该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唐浅提供了思路。
“好啊!”邢云朵眼睛一亮,她怎么就忘记了这茬?
“那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做?”唐浅问她。
“去见一次陶桃的父母,毕竟最早是他们找到的主任。希望这混账别丧心病狂的连自己爹妈都不管了。”邢云朵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说?和她父母有什么关系?”
“她想不退赔就不退陪?她真以为自己多做两年牢出来就能享受了?受害人一个个都是死的就这么善罢甘休了?以前你是大号手里有流量的时候人家忌惮你,现在你都被抓进去了人家会怕你?你又不是杀人放火这种恶性犯罪,女性天生弱于男性的体能劣势已经足以让这帮人反扑了。”
唐浅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邢云朵的目光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与虎谋皮者,从来就没什么好下场。你可别忘了本案的受害人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说也是它案的施害人,难听点说和陶桃就是一路人。当你网络大V的面纱被撕开,那些发现你不过是一个普通女性,他们还会拍你?几年后你出来,你还有现在的流量?而且到那时候,你也不会永远雇保镖来保护自己安全。你不把钱退给我对吧?我可以一直来找你,找不到,我找你爸妈。”
唐浅后背冷了一下。
“所以小时候我不懂为什么《超人》里的反派说,世界不需要超人,现在我大概能懂一些。古美门说过‘法律是人类文明的结晶’这样的台词吧!放着法律不用,偏偏要以正义为名挟带私货的,末了还要攻击下现行律法,这种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人。来,打个电话给陶桃父母,把他们约所里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