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因而心中对这世人自然而然存了几份怜悯,虽然明知道对方是石姨娘的jian细,却也想为她留个机会,无他,只因为老天也曾经给她多给了一次机会。
那嫣然闻言踟蹰起来,脸上浮现出几分犹豫。
就在这时,麦院的门被人大力拍击:“快开门!大老爷来了!三老爷也过来了!”
月奴皱起了眉头。她还真是低估了明殊的狠心程度,只有这一个儿子,难道也要葬送了么?
这次确实月奴冤枉明殊了,明殊还真不知情。他训示完明宣礼之后本想歇息,谁知道院里有人从院墙上噗通跳下来,吓得小丫鬟们尖叫起来,石姨娘又被吓得不轻,他少不得要起来督促护院们查看一二。
走到一半遇上慌慌张张的老三夫妇,说是也听见了动静,等到了麦院,听见麦院里头喧哗便进来看看。
守在门口的chūn兰不情愿的瞧了三娘子一眼。
事关孝道,月奴无法违抗,冲她点点头,chūn兰噘着嘴将麦院的大门打开。
田氏是个敏锐的,早将鼻子伸过来四处探查:“吆!这边倒躺着一位婢女!大侄儿,三娘子,适才院子里有贼翻了墙,怎的你们倒在审人?”
原来是这样,月奴立刻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她深深盯着站在明殊影子里的石姨娘,笑起来:“是啊!可真巧。”
石姨娘看见明月奴的眼睛就打了个寒战,她从第一次看这孩子就觉得她带着乎邪劲,此刻她壮壮胆子,装作惊讶的往前一探身:“咦?这不是我们院里的嫣然么,你怎的在这?”
看见石姨娘,嫣然勇气立刻倍增,她挺挺肩膀:“奴婢好心帮人送茶,谁知道……”
她想起事先与石姨娘的约定,若是大公子能一举中招那是最好的,便能谋求个通房的地位,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能得了大公子的怜悯之心,在他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也行。
若是实在不成,那边反咬一口。
此刻便只能反咬了!
她那里与石姨娘目光jiāo错,别人没注意,被月奴逮了个正着。她冷笑一声,可笑自己还存着怜悯之心,原来对方却是要孤注一掷了。
月奴单手向前,捏住对方单薄的下巴,冷笑着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嫣然从前在明府行走也曾见过明三娘子,见她待明老安人孝顺有加,对家中奴仆客气有礼,却不知道她又这般威势bī人的时候,此刻那小娘子冷冽的眼神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可想起自己的身契都攥在石姨娘手里,想起临行前石姨娘的恐吓,想起未来可能的荣华富贵,嫣然还是咬牙说:“奴婢本是好心替小厮端碗茶进去,谁知道大公子却忽然……拉着我……”
明宣礼一听就急了:“我若是主动拉你,喊人的应当是你,怎会是我?”
大哥镇定下来之后还是有几份机智的,明月奴暗暗放心。
田氏打着哈欠在旁边打着哈哈:“我瞧啊,这年少未艾的年轻人的事,我们还是不掺和了,这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我们先回房去了。”
她算是瞧清楚了,这是石姨娘给大房的明宣礼设置的圈套,她可不想踩进去,原来今儿个那贼人跳墙什么的,也不过是石姨娘设计的,本来的目的是将他们引到此处,当众算计明宣礼。
她在心里又给石姨娘记上了狠狠的一笔:哼!还将老娘拉进来当枪使!看日后怎么还回来!
此刻她一点也不想掺和,明殊在做官不假,可两个孩子一个明宣礼是个读书种子,说不定明儿就中了进士;一个明月奴在学堂里出色不已,说不定也能嫁入高门。何况自己家的明月娥可是在怀宁郡主的帮助下进了卢氏女学。
她谁也不想得罪,还是溜为大计。便往后退便扯着自己夫君的袖子:“快走快走!我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偏偏三老爷明殅是个脑子拎不清又爱凑热闹的,站立如松:“前些天夜夜打马吊到jī鸣的是谁?!”
众人:……
田氏:……
还是石姨娘先对嫣然说:“你放心,老爷治家甚严,绝不会因为亲生儿子就包庇,定会还你个公道。”
有她这句暗示,嫣然就稳当多了,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路过麦院,又好心帮助肚疼的小厮墨客端碗茶,再如何又被大少爷拉住衣袖调笑,她又羞又恼,直接挣脱跑到院子里,谁知道大少爷居然先呼喊外人,反而指责她自荐枕席。她越说越伤心,低下头数度落泪:“我不过是个弱女子,人微言轻,说什么哪里有人信?便是只有一死才能明志!”
说着便一头往墙上撞去。
众人吓得惊呼起来。
可立刻就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