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撇撇嘴,跟三叔比儿子数量?且歇着吧,她这个三叔拢共有四个儿子,别看现在才三个,再过十年后还要再生个五郎明宣喜呢。
娘的声音带着笑意:“夫君竟还有跟人比儿子的这一天,咱家大郎远哥儿能文能武,哪里不如三房那一串不成器的?”
明殊却意不在此,眼睛直勾勾盯着外头,失魂落魄:“如此三房人丁兴旺,倒显得我们大房冷落许多,阿忆……”
月奴和怀宁郡主同时反应过来,明殊铺垫了这么多,只怕他接下来才要说正事。
月奴急得背上冒了一身汗,她要专心致志查明母亲早逝之谜,万一让石姨娘提早进府,搅浑了水可如何是好?
怀宁郡主手中的银杵一顿,她匆匆回府,还没顾上查夫君在外头的事情,万一他今日要说的是此事,那自己处于被动,可怎么应对?
明殊还在斟酌字句,忽然听得屋内月奴哭了起来:“娘!娘!”打断了他。
怀宁郡主松了一口气,她安抚又内疚的看了夫君一眼:“月奴刚来,水土不服,我去看看孩子,有什么话回头再议。”
她进了内室抱起月奴,小声安抚她:“可是魇着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月奴却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原来是这样!
那么前世这个时节爹是不是也跟娘亲挑明了石姨娘母女三人的存在呢?
没有今天自己的有意打断,那么前世爹是不是就会将这件事告诉娘?
月奴使劲回忆也想不起前世里这几天爹娘的事情,也难怪,她当时尚幼,又从边城来,哪里会想到留意爹娘发生了什么呢?
也许当时爹顺利告诉了娘,娘心慌意乱,在心神不宁的状况下被驺虞吓了一大跳,自然没有心神应对,更没来得及收拢缰绳,才最终酿成惨案。
却是老天爷也在帮他们,外头的小厮在槅扇外大声通传一声:“裴侍郎来探访郎君哩。”
裴侍郎和明殊同属门下省,是明殊的上司呢,明殊不敢怠慢,忙起身去外头待客。
郡主直起身子,扬声吩咐外头的翠兰:“张罗糕饼茶点,裴侍郎是福建人,上那龙凤团茶。”
娇妻贤惠,明殊自然脸上有光,他得意的迈步往外头去。
可他没看到,自己刚踏出门,妻子脸上挂着的笑容登时烟消云散,喝令自己的贴身女使翠玉:“去外头查一查这些天大人的行踪。”
翠玉心里吃了一惊,自打郡主嫁进来,夫唱妇随,郡主从未过问过大人的行踪,可如今……
翠玉抬起头看看郡主,却见自己的主子苦笑一下:“这么多年安闲日子,竟忘了男人会偷腥。”
翠玉道:“可大人不是那种……”
郡主摆摆手:“且查查。”
月奴点点头,母亲虽然慌乱,行事却颇有几份章法。
前世里母亲去世后,石姨娘母女顺理成章的登门入室,五郎明宣裕要明年正月初一才出生。
要问为何月奴记得这么牢?
还不是因为民间传闻正月初一出生是有大造化的,石姨娘母女就大肆在亲戚里宣扬,石姨娘更是讲自己怀着五郎时梦见文曲星入怀,也因此五郎生下来就颇得父亲宠爱。
等等!月奴忽得灵机一现。
既然五郎是正月里生,如今是五月,推算下时间,这时候石姨娘正怀有身孕!
月奴忽然明白了:七年里石姨娘母女不慌不忙,却为何今年急着进门!
因为她怀有身孕了,而且她让明殊坚信她怀的是儿子!
月奴嘴角上扬,嘲讽一笑:要知道明月姝都在府外长到七岁了,这七年里石姨娘忍rǔ负重当着外室,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按捺不住。
可父亲不是没儿子啊,大哥允文能武,谁见了不夸一句谢家宝树青骢俊骑?
是了,大哥和自己是双生子,本是邪祟的象征,这么多年为了不被世人嫌弃,家中对外都称自己比大哥小一岁。
所以父亲心目中还是缺一个儿子,而石姨娘抓住了这种心思,顺理成章的登门入室。
向晚的时候父亲还没结束应酬,翠玉却先进了内室,对母亲说:“赶车的青头说,您不在时老爷出去了两回,都是下衙后去宝相寺胡同再回府的。”
青头是郡主府里的老人,原来父亲压根儿没刻意隐瞒着他的行踪。母女俩同时蹙起眉头:为什么呢?难道他压根儿不担心被妻子知道?
宝相寺胡同远在城西南,离居于城中的衙门甚远,与位于城东的郡主府更是南辕北辙。
巴巴儿绕了那么远,显然那里不寻常,母亲目光陡然变冷。
此事重大,翠玉忙回禀:“查过宝相寺胡同,两家是寺里的俗家居士,皆是五十岁,还有一户是个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