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筐牛粪你信吗?”
“……这么有味儿的理由?”
“谁说不是呢。”
当初曹青依被胡子岚丢到了后山,性子很qiáng势,可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有天大的脾气也得忍着。
但凡去了后山的,必须要拿牛粪来换吃食。想她一个五指不沾阳chūn水的公主莫说捡牛粪,就是穿衣吃饭都是别人服侍,哪儿受的了这个罪。
可霄云寨后山有规矩,没牛粪甭想吃饭,连着饿了好几顿,若不是苏阳一筐牛粪给她换了几个馒头,曹青依早就晕死过去了。
这一来二往的,两个人同在后山上捡牛粪,竟捡出了感情来。
真不知道,皇帝老儿要是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被人一筐牛粪拐跑了从哪儿哭去。
方岑起身,抓起案板上的一根胡萝卜啃了几口,又嫌味道不好,尽数吐了出来。
“呸呸呸,咱们县衙现在好歹有银子了,你就不能改善改善伙食?天天不是糙面馒头就是清汤寡水,别说六公主吃不下,我也吃不下啊。”
钟鸣也拿起一根胡萝卜擦都不擦,直接啃了两口,抻着脖子咽了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易水城的百姓穷困已久,青阪街是赚了不少银子,可我不都拿出来给百姓们铺桥修了吗?”
方岑咂咂嘴:“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原本黑风寨在,莫说修路,一年少搜刮一回银子都被百姓称赞,现在倒好,你不但减免了他们的赋税,还给他们修路,还修出冤家来了,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段时间因为要修路会涉及到很多村落的土地,原本官府是给了赔偿款的,起初村民们很配合,但是时间长了,有人就开始拿土地钻空子,非要官府提高赔偿款,否则就故意阻挠工人们修路,甚至还有人开始抹黑钟鸣居心叵测,将整个易水城当成了自己的自留地。
钟鸣倒是不在意:“都是一些贪心的罢了,又不是所有人,我做这些从来都不是给人看的,更不是要好名声的,既然做了易水城的父母官,我只求无愧于心。”
方岑长叹一口气,数落道:“说起这个,我看这个世界上除了苏小药就再没人跟你一样了,她给那些庄户人家找养家的活计,你给他们修桥补路,啧啧,这易水城的百姓们能遇上你们俩,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虽然因为钟鸣他对苏小药颇有微词,但是对于苏小药的人品他还是很肯定的。
钟鸣嘬嘬牙花子,又啃了一口胡萝卜,惆怅的说道:“说起来,我也有有阵子没有见到她了,都怪那个江司匀,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跟个娘们儿似的三病两痛的。”
方岑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摇摇头:“你是不是又忘了,他可不是什么绝症,那可是万蛊之王,说起来,他能忍这么多年,谁说不是个硬骨头。”
前段时间,县衙的胡大夫和自己的老友周通写过信,钟鸣和方岑二人才得知,周通早就见过江司匀,并且因为聂无双的保心丸,还得了他几碗血,不过他们也得知江司匀的确不是身患绝症,而是中了古滇最为棘手且解药最为难寻的万蛊之王。
万蛊之王一旦发作,除去经常性的昏倒,还会经常性的出现各种症状。据说,被人下了这种蛊毒,日日如烈火焦灼或寒潭浸身那般痛苦。
可江司匀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起码在钟鸣和方岑看到的时候,他始终表现的风轻云淡。
同时,钟鸣又有些小期待,因为他得知万蛊之王的蛊毒只有古滇天命圣女的jīng血可以解开,而都城又传来一些消息,说长公主家的李云溪才是。
jīng血须得是女子的心头血或者初为人妇的jīng血,这么一来,保不齐江司匀为了活命就和李云溪走到一起了。
那他,也许和苏小药在一起就有机会了。
见钟鸣默然,方岑一折扇敲在了他的脑门上:“我告诉你,你别想乱七八糟的,你没听胡大夫说,中了那种蛊毒年纪最大的熬不过十五岁,可江司匀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能抗这么久,除了他意志坚定,那剩下的须得大批的天材地宝方可续命,想他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子,又岂会有这么多的宝贝?所以,江司匀绝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自从见到江司匀的第一面,方岑对他的想法就没变过。
在苏小药改造青阪街的时候,他也细心的看了,单凭县衙和苏小药工程进行的绝不会这么快速高效,冥冥之中在这件事的背后,像是有个推手一直推着他们在往前走。
方岑怀疑过很多人,但最后的结论都是落在江司匀身上。
原本这些事对县衙也是有利无害,所以他一直也没有跟钟鸣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