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哗啦啦一直从傍晚下到了夜间,直到掌灯时分,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临窗的软榻上,吃罢晚饭的苏小药百无聊赖的在窗下剪灯芯玩儿,江司匀手捧着一本书卷正在认真的看着。
晦暗的天空下,听着哗啦啦的秋雨声,烛影晃动,两个人都安静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苏小药偷偷打量着对面清逸俊雅的少年,如是想着。
就在这时,秋蝉端着一碗新鲜的牛rǔ走了进来。
闻着浓郁的香甜,苏小药舔舔唇,连忙接了过去,吨吨吨,喝了几口。
鲜甜温热的牛rǔ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少女心满意足的咂咂嘴,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眯成了两个调皮的小月牙。
她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真甜。”
对面,江司匀从书卷中抬头,看到少女那餍足的小表情,唇角dàng开一个淡笑。
“你若喜欢,改日我让人送几头牛到家中,你想何时喝就何时喝。”
“好呀。”苏小药不但喜欢吃肉,对奶制品更是毫无抵抗力。
原本就是女孩子喜欢的吃食,庄子上一直都有奶牛,但是江司匀从不吃荤,就连奶制品也要忌口。
今日正好听林青提起过,他想着苏小药这个小丫头一定会喜欢,这才差人做了温了牛rǔ过来。
看着苏小药抱着青花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终于,满满一小碗的牛rǔ喝见底,苏小药心满意足的擦擦嘴。
看到秋蝉胳膊上还绑着纱布,她微微拧眉:“秋蝉,不是让你休息吗?你怎么来了,伤口还疼吗?”
原本就为自己受了伤,天气又这么不好,苏小药一早就吩咐秋蝉早点休息。
秋蝉低着头道:“多谢主子关心,秋蝉没事。”
就在这时,苏小药突然发现秋蝉白皙脸上似乎有些淤青。
“咦,秋蝉你脸怎么了,抬起头来。”
秋蝉猛地捂住脸,头扎的更低了:“主子,我没事。”
苏小药看她那副惊慌的模样,心中越发疑惑。她故意板起脸命令道:“我让你抬起头来。”
秋蝉眼含泪水,这才慢慢的将头抬起来。
昏huáng的光线下,她原本白皙的脸上不知何事多了几道鲜红的抓痕,下巴上还有一块可疑的淤青。
“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
苏小药蹙眉,看着秋蝉柔柔弱弱的,完全不像跟人打架的样子,可脸上那显眼的几道抓痕,总不能是自己抓的吧。
秋蝉眼里噙着泪花,不停的摇头。
江司匀看看在二门门口等候吩咐的小六,小六会意很快转身出了门去。
苏小药少有的露出严厉之色:“秋蝉你既然已经成为我的人,那我问你便应该如实说。”
秋蝉紧咬着唇角,任凭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也不肯说一个字。
很快,小六就回来了,他简明扼要的将下人房里,秋蝉因为苏小药与几个丫头争执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夜雨凄清,秋风冰凉,原本不是秋蝉来当值,也被那些人挤兑来这里。
苏小药叹了一口气。
秋蝉噗通跪倒在苏小药的面前,满心自责:“主子,是秋蝉不好连累了您的名声。”
苏小药看着秋蝉痛心疾首的模样微微蹙眉:“你先起来说话。”
秋蝉垂着眸子,脑袋依旧扎的很低,生怕离得近了自己这个不洁的人会玷污了gān净的苏小药。
苏小药将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尽收眼底:“你可知那日我为何要救你?”
秋蝉摇摇头,其实那时候她也是被bī的没有办法了,这才拼了命的一试。
直到现在她还在庆幸,那日自己的冲动。
苏小药继续说道:“那你可知明明我知道翠喜楼开的价格要远高于市场价,我为何什么都没说?”
秋蝉怔怔的看向软榻上汤圆脸的少女。
两百两银子,就是她在翠喜楼接一辈子客,估计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苏小药手里把玩着身侧的麻花辫,目光灼灼的看向她:“首先街上那么多人,你求到我头上,我认为这就是缘分,既然我有能力我是愿意帮一帮的,其次,是你那双眼睛,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当时的绝望,因为我也曾有过,所以我愿意帮你。”
说到这,她又打量着秋蝉那双漂亮丹凤眼又道:“至于我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下你,是我觉得你这个人值二百两,你明白吗?”
虽然秋蝉话不多,但是苏小药总有一种错觉,秋蝉绝不会止步于此。
人都说绝地重生,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愿意给秋蝉一个希望。
秋蝉咬着唇看向苏小药,眼泪簌簌而下。
“所以,切莫因为别人的看扁,或者不堪的过去作茧自缚,不必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这个世界上,除非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否则别人都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