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猎猎作响,瘦削的少年身体则如同一只折翼的黑色蝴蝶急转而下,义无反顾地坠向幽深不见底的崖下。
他投下的最后一瞥,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嘲弄和得意。
就这么注视他掉下悬崖,陡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眼角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散落,而她却像个被困在木偶里的人,连抬起手想要试探着碰触一下都做不到。
他,死了……
——
小安睁开双眼,眼角滚下一颗晶莹浑圆的泪来,落在她的毛毛上,不动了,很快又破碎开顺着灰色的毛流向皮肤。
约莫几分钟的空档,脑子里仍然空白一片,她茫然地躺在窝里。
视野里是青蓝的天空,不像雪山上,都是苍白苍白的。
千重崖上彻骨的严寒、呼啸的寒风,都让人身临其境,甚至怀疑曾经有过这样的记忆。
——这梦境真实得有些过分了。
待缓和了一会,脑子转了转,终于能正常思考了,但胸口仍闷得厉害,心有余悸。
深吸几口气,小安用覆盖着白毛的小爪子顺了顺胸口。
这是穿书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做梦。
梦到的是这本小说的大结局——男主步难书被苍云宫长老祝白亦杀死并扔下千重崖的那一幕。
这本来是一本烂了尾的大男主修仙文,名叫《仙道难书》。
其实不止男主下场惨烈,这本书里的一些重要人物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
正道的天才们以各种方式陨落,没陨落的也已废了道心,再无飞升的可能。
之后,修真界群星黯淡,人才凋敝,上下三宫连同十二脉日渐没落,再无往日鼎盛之势。
求仙之道,何等艰难,倒应了书名,纸上终究难书。
等刚睡醒的那种迟钝、懵然的状态彻底脱离脑海之后,小安才回过味来——这梦有几分蹊跷啊。
其一,为何梦中的她会觉得千重崖熟悉?
其二,她身为一个局外人,男主为何会对她有这样深的恨意?
其三,书中的大结局说,男主是被祝白亦杀死,并扔下千重崖的。可她在梦中所见,怎么瞧都是步难书挣脱了祝白亦的法力桎梏,义无反顾地坠下千重崖。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思考半天,无果。
现在她的信息很不对称,很多猜测都没有有力、可靠的证据支撑,这样胡乱猜测毫无意义。
挥动了两下小爪子,她准备翻个身起来。
我翻。
——没翻起来。
我再翻!
——没翻起来。
小安:“……”
她又躺下去,抚了抚有些gān瘪的肚子暗自叹气。
来这里都这么久了,她对仓鼠的身体适应得还不是很好,不仅如此,心理接受得也不是很良好。
本来觉得穿书这件事已经很玄幻了,可没想到,没有最玄幻只有更玄幻。
——穿书穿成了一只仓鼠???
哎……她小安就不配穿成个人吗?
躺着胡思乱想一会儿,头顶上一如往常地传来两个弟子的闲聊声。
一个道:“傅净,最近百shòu灵园的灵shòu们都很是躁动,我们这样两边跑实在累人,不如把这只灵鼠放到百shòu灵园里去?”他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像在变声期。
被唤作傅净似乎同意了他的提议,道:“我记得百shòu灵园的边缘好像是有几只银地鼠,他们都是鼠类灵shòu,或许还能玩到一处。”
先前那个雀跃道:“那好,明日我们就给它放过去吧。”
“嗯。”
接着就没了声音,直到小安隐约听到脚步声远去,想是他们离开了。
百shòu灵园?灵shòu躁动?
听着好像是有些耳熟。
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原书前面的内容,依稀记得:
原书中男主步难书三十七岁时,他的师父溯离长老让他离开无定仙宗下山历练,顺道去双格仙州拜祭他的亡父亡母。
男主下山的第一站就是与无定仙宗相距不过几千里的雨花脉。
三十年前修真界正道与魔修的那场旷世大战之后,修真界上三宫式微,下三宫中的两宫连同十二脉中第一大脉因缘上位。
雨花脉也占了莫大的便宜,从十二脉末流直接跻身了下三宫之末,本身是个御shòu大宗。
而因为男主步难书到了雨花脉之后搞得灵shòu纷纷bào动,差点把雨花脉给拆完了。
刚刚chūn风得意、扬眉吐气了没多久,就因此事差点掉回十二脉末流,小安看书那会对此只有两个字的评价——实惨。
不过,雨花脉在原书中大概就只是个小小的慡点,用来凸显男主能力和性格的,之后的内容几乎没怎么出现过,所以小安对它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这么久了都没听到一点动静,她刚做了一场大结局的梦,灵shòu就bào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