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道侣有什么好的,我劝你啊,别想那么多了,抓紧时间好好修炼才是正事。”嗷嗷飞到小安面前,双手叉腰,“你看到那个裴清寒了吗?他已经是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了!如果你今日也是这样的修为,还怕他那把破剑?把他直接打趴下好嘛?”
“还有啊,”它伸出白色的小手指点着小安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可别忘了,你是只灵shòu,灵shòu和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在说什么啊!”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猛然炸响在小安耳侧,将她生出的那一点旖旎炸成泡影,“明明我就是人!现在谁能看出来我是只仓鼠!”
嗷嗷不说话,嘤嘤在两个人之间打圆场:“哎!主人,嗷嗷,你们、你们不要吵架啊,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嘤嘤的话小安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嚷着,让她头疼不已。
那个声音说:可步难书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房间里被银白色的柔光填满,步难书正坐在小安的身侧,两人之间放置着一块用来传导灵力的传灵璧,只要有灵力jiāo换的时候,它便会发出柔和的光。
裴清寒将佩剑置于桌上,坐在桌边,目光时不时落在步难书身上,无形之中为他们设下一层保护屏障。
他常年在无定仙宗的晴雨崖上清修,几十年间很少与人jiāo流,连面部表情逐渐也变得单一了。
在枯燥无味的修炼生活中,能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不多,而这位天赋不佳还生性倔qiáng的小师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那时候,他刚好进入修炼的瓶颈期,师父怕他走火入魔,限制了他的修炼时间。可不修炼,还能做什么呢?
他每日都无事可做,最后只好绕着晴雨崖散步,一圈又一圈,走完了就再走。
有一天,他走着走着,发现有个从没见过的孩子昏倒在晴雨崖背面的花坡上,他走上前去把他抱起来,才发现他半边身子都在渗血,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这个被捡到的孩子就是十岁的步难书,他刚入仙门三年,修炼起步比别的孩子要慢,天资又太差,偏偏性格倔qiáng得不行,跟别人打了架无处可躲,跑进了人迹罕至的晴雨崖。
因为裴清寒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在藏书楼看书,他师父那时又刚承了掌门之位,彼时修仙界动dàng不安,竟忘了让他这位大师兄出来见见宗门内的小弟子们,以至于连他的住所晴雨崖都成了小辈们口中的“神秘之所”。
步难书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所有的伤口都被包扎的很用心,但替他疗伤的裴清寒没有露面,躲在洞府里面,看着他找了很久最后离去。
之后,他又受过很多次伤,每次受伤都会来晴雨崖,但每次等他醒过来,只有包扎好的伤口而不见那个替他包扎的人。
有一次,裹得像个粽子的步难书醒来之后对着洞府说了很多话。
少年黑色的眸子里暗流汹涌,他说:“他们都说我天赋不好,就算再修炼几十年也是个废物,但我不信。他们说我一次,我就揍他们一次,就算现在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以后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像我今天这样!”
他说完之后,裴清寒第一次从洞府深处走了出来,好心劝他:“他们说的没错,修仙者的资质决定了他们未来的高度,你的资质确实不好,过分逞qiáng不是一件好事。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撑不住的。”
他本意是想劝步难书不要和他们拼命,好好保全自己即可,但寄人篱下、受尽屈rǔ的孩子怎么能听懂话里的意思?
只觉得他与那些人不过是一丘之貉,殊途同归。
从那以后,这位小师弟再也没有来。
等到他闭关再次出来的时候,听闻小师弟在阵法一道的天赋异于常人,他人又刻苦,很快,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这一次,是他将别人打得头破血流、面如金纸。
他作为大师兄,自然而然承接下替师弟师妹们疗伤的责任,与此同时,师父和师伯也将教导步小师弟的重任jiāo在了他身上。
“大师兄,我若听你的,可能今日还是躺在chuáng榻上的那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笑得灿烂,早没了当初满身血迹的láng狈,他细白的手指只轻轻在木纹上擦过,chuáng上受伤的师弟就怕得只抽冷气。
裴清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情没有波动,语气中却沁了寒霜:“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形如一家,你下如此重手,实是不妥。该罚。”
几乎是瞬间,小师弟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他面无表情,与他争锋相对,“我还以为,大师兄是站在我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