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放松的小安被他一看,心中不自觉紧张,手下这灵力便没了轻重,像拉断了根橡皮筋似的,将处在两端的两人都弹了出去。
步难书离得远,又控制得及时,身子瞬间就被稳住,小安反应不比他,身子被弹得往后靠,眼见就撞上chuáng边的木栏杆。
一双手及时伸出来,拦在她背后,将她那力道全压在在自己胳膊上,让她免得被磕。
步难书双膝跪在她身边,清癯的少年脸颊凑近在小安旁边,她一只手下意识抓在他腰间的衣裳上,就着这么古怪的姿势,两个人四目相对gān瞪眼。
“我听说今天下午抽签,明日就开始比赛。来都来了,我也想参加仙道大比,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书书你会同意的吧?”小安想让他忘掉刚才的事,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并试探着右手撑chuáng,准备起身。
步难书瞥见她的小动作,顺势将左手揽进她的腿弯,轻轻往上一提,抱着她下了chuáng。
“哎哎……”
小安被他这骤然的起身吓了一跳,只好将手又放上来,见他下chuáng之后还要往院子里走,犹豫再三将两支胳膊抬高搂住他的脖颈,把自己稳稳当当挂在他身上。
虽然此处只是临时用来安排他们这些参赛选手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安住的是西厢房,一出门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竹木最多,其次便是一丛丛拥挤的紫薇花,间或种着其他不知名的花草,沿着花丛里的小路一路往东,穿过一道圆孔门洞,便到了一处空旷之所。
此处只有圆孔门旁边栽了两棵繁盛的桃树,是专门为各宗弟子们准备的斗法之所,供他们闲时操练,若累了旁边还设有凉亭,方便休息。
走到此处,步难书便将小安稳稳往地上一放,冲她露出灿烂的笑意:“下午还早,不如我陪你过几招?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去参加。”
他虽是笑着的,小安却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后退两步问他:“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故意用这种方式想打击我的信心!”
见被拆穿,他也不慌张,而是挑着眉用合理的理由“说服”小安:“现在我不过金丹期初期的修为,小安你可是中期,不是吗?”
言下之意,你比我qiáng,怎么能说我打击你的自信心呢?
小安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僵着小脸与他对峙,片刻后微叹口气,看得步难书瞳孔颤动。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这么努力提升修为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能让我总是这般像个废物一样是吧?”
他走近两步抬起手,小安却倏然后退两步,他再走近,小安也还是后退,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步难书生气时往往会不怒反笑,嘴角挑起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弧度,他说:“这种事用不着你来,你是我的东西,到何时我都不至于让我的东西冒这样的险。小安,听话,过来。”
他伸出那只经常被她牵着的手,像以往无数次一样,期待她用暖暖的小手握上。
可这次小安注视着那只手,不觉得它修若梅骨、值得依赖,反而像枝肆意生长的荆棘,阻拦着她跨出的每一步。
她没有去握那只手,而是选择把双手背到身后,与他针锋相对。
她注视着步难书暗流涌动的双眼,第一次正式向他qiáng调自己的想法:“步难书,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成一件没用的东西,或者说,一只呆呆傻傻的小仓鼠。”
被她做出拒绝的动作,又突然被喊出全名,两人之间突然漫起的疏离感让步难书蹙起长眉,心口处一窒,浑身都透出几分烦躁。
小安深吸一口气,用力憋回眼睛里突然涌出的泪,为了控制颤抖的身体,她几乎已用尽全力,完全没注意到步难书的异样,反而刻意放大声音:“可我是人!我希望你能意识到,我同你一样也想要保护我喜欢的人!你都不知道,你那些过度保护的姿态,有多让人难受?我是不太懂修炼,可我也在努力学习啊!我想用我的方式,像你保护我那样保护你,这样也不行吗?“
泪水在眼眶里汹涌了许久,终于决堤而下。
在小安脸颊上滑下的两行泪珠,像烫在了步难书心口,灼得他连呼吸都艰难。
他用了瞬移的术法,让小安再没有躲避的机会,被拥入他的怀抱。
泪珠泅湿了他的肩膀,步难书心乱如麻地回想她那段发自肺腑的话。
这么一个小小软软的人,说想保护他。
记忆中那些被围堵、揍得头破血流的记忆从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角落里翻了出来,那个孤单的、矮小瘦削的背影从逆着光的方向转过身,脸上鲜血淋漓却神色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