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接连中了好几枪,钟樾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和沈明烟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默默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青铜见王者,钟樾觉得沈明烟手段太过jīng明,所以想着另辟蹊径,重新换个路子。
……
不过最终沈明烟还是跟着钟樾去了画展。
提出邀请的人却不是钟樾,而是舒微。一同前行的还有当时聚餐的十几个大学生。
有了之前避雨的革命友谊,再加上钟樾在这群大学生跟前半点架子也没有,所以现在已经没人和他将热搜上的绯闻缠身的钟小少爷联系起来。
是一个小型的画展,因为是工作日,所以过来参展的人并不多。
除了沈明烟这一群人,只有一对年逾花甲的老夫妇。
整个展厅针落可见,所以当老人家的声音响起时,莫名显得更外突兀。
即便已经压低了声音,然而外界环境影响,那对夫妇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过去。
沈明烟也随着众人视线往角落望。
那边的老人像是察觉到什么,歉意转过头,朝众人一笑,微微颔首。
沈明烟这才注意到,老人家手中牵着的妻子,是一位盲人。
老妇人看不见墙上的内容,她只是稍稍仰着头,一双黑白眸子空洞无神,只有唇角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沈明烟踱步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妇人攥紧了丈夫的手指,叮嘱道:“你小声点,我听得见,别吵到别人了。”
沈明烟还未出声,隔壁的钟樾已然先开了口。
“爷爷,你也喜欢大卫吗?”
墙上展示的正好是大卫的《马拉之死》。
附近有大学生闻言,也跟着过来,说自己也不懂画,也想听听老人家的讲解。
众人跟着附和起来。
听众瞬间多了十几个人,老人家知道众人都在迁就自己的老伴,感激回以一笑。
有了开头,后面所有的介绍都顺理成章。
其实学画画的是妇人,老人只是跟着妻子学了点皮毛。
后来妻子眼睛失明,每次看展之前,老人都会先做功课,帮妻子解答疑惑,然而还是免不了有疏漏。
钟樾就站在一边,老人家有错漏的地方,他就细心提醒了一句。
其余时间都是凝神细听。
钟樾很懂得进退得宜,所以这种事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从容有度,不会有指手画脚的尴尬,更不会有趾高气扬的态度。
比起其他的美院生,钟樾的阅历显然更高一层。
所以一圈下来,众人对钟樾纷纷改观,“钟先生”也变成了口中熟稔的“樾哥”。
“樾哥你之前真的学过画画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嘿嘿,所以才过来帮我们的。”
沈明烟也觉得讶异,不过不是钟樾对艺术的见解,而是他对老人的态度。
沈明烟之前还以为,除了家里的钟老爷子,钟樾对其他人都是没有耐心的。
……
老人家里是开花店的,就在这附近,和画廊就只隔了四五间铺子。
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进了店,瞬间将整个花店都占满。
店内还有一个小姑娘,是老人家的孙女的。
“小秋,今天是不是有刚进货的洋桔梗,你拿出来我瞧瞧。”
老人搀扶着老伴到后边的屋子后,又佝偻着身子招呼大家坐下,末了才有空吩咐孙女去库房。
老人家不擅长画画,在处理花卉上却是得心应手。
沈明烟看着老人熟练挑拣分支包装,最后又送到各人手上,说是给他们今天的谢礼。
进门的位置还有一束显眼的红玫瑰。
见沈明烟的视线落在那玫瑰上,小姑娘已然开口解释。
“那是我奶奶最喜欢的红玫瑰,结婚后爷爷每天都会给奶奶送上一束。”
想到奶奶的眼睛,小姑娘脸上明显流露出少许落寞:“后来奶奶眼睛出事,爷爷也没落下。”
làng漫和遗憾是这个故事最终的结局。
沈明烟也是这么想的。
店里不大,众人不好打扰别人做生意,谢过老人家的洋桔梗之后就纷纷道别。
舒微一行人还想着去附近的商场,转眼间门口只剩下沈明烟和钟樾一人。
钟樾今天穿的是米白色毛衣,他手上还抱着一束洋桔梗,看着倒有几分大学生模样。
沈明烟眨了眨眼,才发现钟樾从花店出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她好奇:“……你很喜欢洋桔梗?”
可能没想到沈明烟会主动和自己搭话。
钟樾顿时没反应过来,数秒后才讷讷抬起头,眼底掠过几丝慌乱,随即又弯了弯眉眼:“还好。”
沈明烟收回视线,下意识开口:“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这话稍显突兀,然而已经来不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