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瑜没有理会茅坪洲,先把沐世规从铁笼里扶了出来,安抚道:“伯父说笑了,且不说临出京之前彦卿亲自嘱托了我,就说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却隔了这么久才找到您,就是我的疏失,所以您千万不要有心里负担。”
席瑜自小就能说会道,长大之后尤其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渐渐地开始不想说,但这不代表他不能说,面对自小就很熟悉的长辈沐世规他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
毕竟席瑜六岁就认识了沐彦卿,之后他就经常出入沐府,沐世规之于他是熟悉的长辈,所以说起这些小意的话他毫无心理负担。
“副将还真是镇定,知道自己身陷囹圄,还能这样镇定,你比我见到过的将领qiáng太多了,真可惜就算有再多的能耐,副将也得跟着我这个烂人长久的待在平城,再也出不去的那种,”茅坪洲看席瑜完全不理他,嘲讽的说道。
席瑜抬眼看了一眼茅坪洲,然后微微诧异了一番,只听毛坪洲说话的语气,还以为他现在是自以为大仇得报后的欣喜之感居多,没想到他的眼睛里尽是悲伤,席瑜并不明白这种情感到底是因为什么,也不了解茅坪洲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实告诉他茅坪洲虽然挂着笑却并不是纯粹的开心。
席瑜默默收回眼神,轻声回道:“是吗?此战之后茅公子定能名扬天下,末将的名字能和茅公子相提并论也是我等的荣幸。”
席瑜这样说着,先着侍卫把沐世规扶到茅府休息,现在这整个平城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眼前的茅府,就算是再自nüè、性格再qiáng的人也不可能在自己的住处做什么手脚,尤其是一个将祖训刻在身上的家族,想也知道他们对自己的祖宅应该也是充满尊敬的。
沐世规这边自然还是担忧,按照他的想法,席瑜还年轻,虽然这段时间他亲眼看着席瑜慢慢成为了一名成功的将领,但在席瑜在他心里还是个半大小子,如果因为他而受到什么伤害,那他就是大罪过了,他不想连累人,但是现在事已至此他想说也不好说什么。
席瑜安抚性的拍了拍沐世规,“伯父安心,有我在。”
席瑜自然知道现在己方的处境并不好,但是他却不想沐世规因此是有过多的担心,他能看得出沐伯父此番吃了不少苦,其实不仅仅是沐世规,包括其他的和谈官员还包括武艺高超的青澜他们现在的情况都说不上好。
沐世规看席瑜这样的态度就没有多说,配合着两个侍卫往前走,以他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给席瑜带来什么样的帮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
茅坪洲皱眉,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副将竟然一点儿都不理会他说的话。人都是很奇怪的,当你下定决心对付对方的时候,如果对方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那种报复的快感一瞬间就会充斥着内心,如果你说了很多,对方还是满不在乎,就算你准备的手段再玄乎,都不会有任何的成就感。
“副将此番是不准备顾及你们三皇子了?”茅坪洲忿忿不平的问道。
席瑜看着沐世规已经进了茅府,才转过身来看向茅坪洲,“要我说茅公子可不像是平城茅家的子嗣,世人皆道平城茅家讲究中庸,万事公正,为人正直执拗,从不打诳言,也向来不做不义之事。
而你,因为一己之私毁坏了平城之前保持了数百年之久的中立地位,失了公道,也在明面上把平城把茅家都推向了永远都爬不上来的深渊,此举欺师灭祖;还想肆意害人性命,就算是毁城也在所不惜,此举不义;到现在还肆意拿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来框我,茅家人也不过如此,公平正直恐怕早已经随着茅家先辈带到了土里,着实是我辈遗憾。”
席瑜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针尖一样一针一针的刺向茅坪洲的心尖肉,生疼。其实席瑜语气很平静,甚至没有起伏,但就是这种随意的态度让茅坪洲感觉到了深深的蔑视,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看不起,直伤人心。
是啊,茅家早就不存在了,从记事起他就没有享受过为茅家人一丝一毫的便利,但是他却要为茅家的尊严付出一切,凭什么他要活的这么累,凭什么他要流这样的血,茅坪洲曾经不止一次的质问过自己,但是回答他的只有他父亲拼尽生命从火海里抢救出来的茅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说他不像茅家人,那也确实是,没有一个茅家的后嗣像他一样需要自小在市井摸爬滚打,甚至没有上过一日的族学。
“副将就这么肯定三皇子不在我手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此时副将判断错了,失去的可是你国三皇子的性命,副将能承受得起你国皇帝的愤恨吗?”茅坪洲压下心里的不适,直接怼席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