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彦卿倒不是认为忠诚不重要,忠于国,忠于家,这些同样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但是这些和眼前这种情况还有些不一样,眼前这些侍卫自小就跟在他身边,为他四处奔波,为他流汗洒血,从未有怨言,他们对他是绝对忠诚的,而相对应的沐彦卿对他们也会拿出绝对的信任和维护。
十多年的相处,他与青佲除了是主仆,还是家人是兄弟,所以沐彦卿看到青佲的状况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让人赶紧回家。先生和青山都通雌huáng术,虽然——沐彦卿阖眼,断臂重回是不可能了,但,总归还是想有这么个奢望。
“主子,”青佲下意识拒绝,把事情汇报清楚的时间还是有的,在这时候他怎能给主子拖后腿。
“这是命令。”沐彦卿并不听他说,转头吩咐身后,“把你们头儿送回去,请先生和青山亲自为他诊治,之后把结果报给我。”
“是。”
“主子,属下——”青佲并不放心,他和青睢都不在,主子身边没有一个管事儿的怎么能行,虽然已经擒住了叛贼,但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出现新的变故?
其他侍卫,青佲下意识忽略了,至于沐彦昀,在青佲看来和主子身边的暗卫相比还差的远,虽然一腔热血,但独当一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无碍,”沐彦卿看到青佲断臂处的白绢上沁出了鲜血,“赶紧回府。”
青佲离开之后,沐彦卿又问了具体的情况。真实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激烈,想来也是,带领着身边区区百十人的侍卫就敢北上京师,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策反硕亲王bī宫,挑拨保定军为他打头阵,岂会是简单的人物?不然也不能让身经百战的青佲受此重伤。
“死者厚葬,重伤全力医治,轻伤仔细查看,别因轻视害了性命,”沐彦卿吩咐道。
“属下知道。”
沐彦昀很快就回来了,身后押解着十几人。此时正值深夜,京城今夜注定无眠,但为了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被封了口。
“兄长,人都在这里了。”沐彦昀回禀。
沐彦卿颔首,眼神扫过被控制住的叛贼,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自己这边损失惨重,对方自然也没讨到好。几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沐彦卿不在意他们眼下的状态,已为俘虏,现在还能喘口气都应该心存侥幸,要是还奢求其他,就说不过去了。
沐彦卿观察着身份不同的几个人,其中五个一身劲装侍卫扮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一模一样的打扮,竟像是一家子兄弟。这倒并不是不可能,毕竟大家族中最树主家信赖的几乎都是家生子,手里拿着身契,身家性命都在鼓掌之中才敢放任让他们去做那些秘事。
但沐彦卿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又把眼光转向中间那人,他不惑的年纪,相貌中等,一身绸缎锦衣,腰间系着和田玉佩,手上的扳指是水头顶好的翡翠。虽然已经被抓,几个侍卫还是隐隐把他围在最中间,做保护状。
只一眼沐彦卿就分辨出里面谁是他要找的人,没想到闻名天下的镇南王看上去竟然是这样的温雅,整个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与世人相传的那种形象截然不同。
心中的违和更重了些。
沐彦卿蹙眉,冲沐彦昀点了点头。
沐彦昀领命,让人把他们口中的塞物取了出来。
“你这小儿,我等与你远日无忧近日无仇,你为何命人如此对待于我?这天子脚下,怎容得你作jian犯科。”其中一个侍卫嘴巴一恢复自由,就先声夺人。
沐彦卿觉得有些好笑,皇宫大内兵刃jiāo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安静下来,城门口处,两军对垒,如果没有援军京城必将利于敌军的铁骑之下。
现在他出动手下好容易把乱臣贼子控制住了,偏对方还当他是无知小儿,一上来就说出这些无谓言语。不过想想也是,对方恐怕到现在尚不知道他的目的。
“下官沐彦卿,这厢向镇南王见礼。”沐彦卿自报家门。
锦衣男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几个侍卫脸色也不好看,“咳咳”一声咳嗽声后,几人恢复了常态。
沐彦卿的眼光在他们脸上一一划过,看到最左边侍卫的时候顿了顿,刚刚到底是偶然还是……
“小少爷说什么,老夫可着实听不懂,镇南王现在大抵在云南,我不过区区一商旅罢了,随几个家仆进京只为生意。”锦衣男子温声说道,声音柔和。
“那倒是彦卿寡闻,这年头行商之人,随身都得有死士保护,随身侍卫竟然还能佩军营定制武器,且还如此神通广大的带进了这京城内。”沐彦卿嘴角含笑,却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