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心思,沐彦卿怎么会不懂,将心比心,而且比起盛德帝的随眼一瞟,这名单他可是仔细研究过了,感触更甚。
“圣上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领赏,”沐彦卿表忠心,赏赐那必然是想要的,但场面话该说还得说。
“哈哈,有沐卿乃朕之幸事”盛德帝愉悦的笑了笑。
“臣谢皇上抬举,”沐彦卿脸色不变,倒是旁边的席瑜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句话对彦卿来说可不是一个好话,离京三年,如今彦卿在朝堂上的根基本就薄弱,虽有几位师兄帮扶,但还是不可避免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彦卿回京虽不至于让朝堂大洗牌,但小范围内的重组是一定的。现在盛德帝又来这么一句,带来的只有别人的忌惮。
瞥了一眼上位的盛德帝,又看了一眼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沐彦卿,席瑜闭口不言。
席瑜关心沐彦卿,却不知道沐彦卿此时心中也在担心他。从刚刚踏进皇宫,沐彦卿就注意到阿瑜的情绪不大对劲,他大概能理解阿瑜心中的别扭,却无法出言安慰什么。
而且,盛德帝现在明显是要把这件案子托付给席勤席大人,短时间内来看,阿瑜现在回到家中连个为他接风的人都没有,长时间说未来一段时间阿瑜都别想和席大人相聚,想到这里,沐彦卿眼睛闪了闪,这件事情惊动大理寺无可厚非,但是不应该仅仅由大理寺处理,更遑论——
席大人在大理寺卿位子上已经呆了多年,动都没动,多年来他处理了大大小小许多案子,立下的功劳比之朝中多数官员都要多,不看功劳也不论苦劳,满朝文武也仅席勤席大人一人。为此,朝臣私下经常议论皇贵妃兄长不好当,就是远在金陵的沐彦卿也时常听到类似的调侃,可见大家私底下对这件事情的热衷。
沐彦卿不明白盛德帝的心理,但是据不完全统计,自从阿瑜身份公布,席大人仕途之路就一直停滞不前,不升不降,就是立功赏赐也会大打折扣。
“沐卿刚入京,这几日先在府上多陪陪家人,也去看看孟先生,他上次进宫还念着要与你下棋呢。这次你们立了大功,过后朕定会重重有赏,”盛德帝开怀的说道。
“谢皇上圣恩,”沐彦卿领旨谢恩。
“至于你,你姑……母亲日夜盼望着你回京,这次平安回来了,记得去后宫给她报个平安。”
“是,末将遵旨。”席瑜应声,声音略带沙哑。
盛德帝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究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们都先下去吧,”盛德帝摆了摆手。
两人行礼后退出了宫殿,他们到京城的时候本来就不算早,再出宫已经华灯初上。
“比起金陵,这边有些凉了,”沐彦卿感叹了一句,京城的九月份已经有些凉了。
“比起西蒙边防,倒要好上不少,”席瑜淡声说道,现在的西蒙边防白日入夏,夜里入冬,很是多变,人处其中并不多舒慡。
沐彦卿一愣,不过想起西蒙边防的情况,他笑了笑,“这倒也是,现在想想我的情况确实比你好上不少。”
“小师弟,”席瑜认真的唤了沐彦卿一声。
沐彦卿不解,“沐将军有何指教?”
“先生常教导我们做人要诚实,拿富饶水乡的金陵和苦寒沙漠的西蒙边防作对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席瑜低声说道,语气中是不假掩饰的指责。
沐彦卿开怀大笑。
前面带路的内侍眼睛也染上了笑意。
两人出了和内侍寒暄两句出了宫门,正巧遇见刚赶到宫门口的席府马车,正在下马车的不是席勤又是谁。
席瑜三两步上前,没有犹豫地直接掀袍跪倒在地,“父亲,孩儿回来了。”
沐彦卿眼神一黯,看着周围宫人来回走动,再看看眼前眼前父子两人,皇宫里那位知道消息之后,心里指定不舒服,不过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果,这样的事情的谁能说的清。
沐彦卿也上前几步行了礼,阿瑜从军离开京城之后他未离京之前,没少受席大人照顾,在沐彦卿心中,这算是他的长辈,比家中同姓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还要靠谱的长辈。
席勤席大人比沐彦卿想的要淡定,他先冲沐彦卿摆了摆手,“平安回京就好,沐大人前两日才刚和我提起你,一回来就进宫,之前的顾忌想必现在已经化解了。”
“是,不过接下来席伯父就要劳累了,”沐彦卿笑着回道。
席瑜笑了笑,没有往下说,而是看向跪在他跟前的席瑜,淡淡的教训,“你如今是王爷,为君,下跪臣子有悖身份,这次就算了,下次万不可如此。”
“父亲抚养孩儿,当得儿跪拜,”席瑜固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