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什么都好,就是人冲动了些,他无处撒火,只能重重将梁端的手甩开,发泄似的朝对面那帮人瞪了一眼。
就因这挑衅的一眼,对面非杠上,抡起棒子就冲上来。
梁端正好背对着,隔在两人中间。
杂音喧哗震天,他注意不到身后,可关胜却看了个真切,一手抡起板砖,一手把梁端拂开,梁端以为他又要上手,自然横手一抱。
这下子,那铁棍径自朝他背上招呼。
“梁端!”
云雨动作比心思还快,几乎没有犹豫,冲上前将人推开,可梁端拦人脚步踩得实,她根本推不动,自己脚下趔趄,反倒一个错身。
管子落下,她凭本能一挡,剧痛袭来。
“嘶——”
抽气声顺着舌尖蹦出,梁端惊觉回身,将那钢管截住,一脚给人踹了出去,转身横臂一挥,打在一旁浇筑的钢筋水泥上。
本来是想敲山震虎,结果那管子生锈,一打就断了好几节,在这当口,把人都给吓得抖了三抖,先前跟个古惑仔一样甩家伙的大哥迅速蔫了下去,再定睛一看,梁端那样子,像是要吃人,赶紧就跑了。
打架这种事,输了气势,基本上没得翻盘。
看着人分分钟收场,云雨下巴落到地上,甚至忘记了痛。
土建总包的安全员给关胜一记锁喉硬生生拖过来,见qiáng则怂,连连道歉,同时联系车辆,把伤员送到医院。云雨跟着去拍了CT,手臂上挨的那一下不轻,打了石膏绷带,吊在胸前一副可怜兮兮样。
单位听说后,轮番来探视,她借此机会卖惨,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抹泪,声泪俱下地问,大家会不会因此半途散伙。
“不会的,散什么伙,我们还要一起gān到下个,下下个工程。”
徐采薇最见不得人哭,立刻给她撑腰。
云雨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关胜本就觉得后悔,自是没有反驳,而尤飞飞和明子又都很随大流,一个人发声力挺,立刻连声附和,就这样,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我们铁定能完成,以后还要一起做很多jīng品工程。就像你说的,我们可是冲着鲁班奖去的!”
云雨收了眼泪,怀着小窃喜,对着在一旁跟个男妈妈一样,安静削苹果的梁端扫了一眼又一眼。
等人走了,已近正午。
云雨嗅到饭菜香,饿得肚子咕咕叫,奈何病房里只有她一人,无奈只能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着扶手,护着吊针,俯身拿嘴去咬盒饭盖子。
这时候房门一开。
梁端没忍住笑,看她局促一甩头,差点把饭盒子掀在地上,赶紧过去把碗端起,用汤匙搅了又搅。
云雨面如火烧,心想:怎么来的不是采薇。
梁端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说:“你不是不让告诉你爸妈么,她回去收拾衣服,说晚上来陪你。”
云雨不好意思,小声说:“……其实不用。”
梁端放下碗,顺势坐在病chuáng上,正襟危坐盯着她:“不用什么?你是不准备吃饭还是打算不上厕所?”
云雨往里头挪了挪,人气势一qiáng,她就忍不住认怂:“我是觉得我可以出院了。”要不是梁端拦着,她撩开被子,恐怕预备直接在chuáng上来段蹦迪。
“请问你是医生吗?”梁端抄着手,一板一眼:“让你观察你就观察。”
云雨嘀咕:“你这语气怎么跟我爸一样。”
梁端答了一声“诶”。
云雨气愤至极:“你你你,梁端,你占我便宜!”
这时门响,一个小护士推门而入,尴尬地愣在原地,看他二人神情古怪,下意识就着门把手一掰,哐当一声,又把门给带上。
偏偏梁端还好死不死冒了一句:“你别乱说啊,我可没什么特殊情景Play的癖好。”
云雨想捂脸,却动不得,只能调转身子,拿脑门往枕头上撞。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
梁端伸出一只手,给她垫在额头下,云雨一看,更气愤,本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脑袋砸下去,硬是在他掌心给撞了块红印。
“呼——”
梁端没想到她这么狠,抽回手,道:“我寻思……”
云雨拿另一只手指着他:“你别说话!”
两个人坐在chuáng边互相瞪眼,对视,直到云雨肚子不争气,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我饿了。”
梁端像是没听到。
云雨忍了忍,又喊了一声:“喂。”
梁端起身,把碗和勺子都端了过来,搅了又搅,直勾勾看着她。
云雨缩脖子:“你,你想gān嘛?”她心里就奇了怪了,自己明明是替他受伤,怎么就能无耻到还反过来欺负我呢,不行,不能窝囊。于是,她坐直身子,想象自己是个女王,义正词严道,“我告诉你,你别趁火打劫啊,否则我今天就算饿死,也不吃饭……哼,别搞什么想吃就叫爸爸,让我答应你三个愿望什么的,那是不道义的行为,我又不是阿拉丁神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