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完,她就跑了。
误会澄清还是在一年后,她和庄晴偶然谈起才知道,当时可能泼错了人。可是,都过去那么久了,哪里还记得清具体长相,何况人也没追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尤飞飞忍不住嘟囔:“这也太狗血了。”
云雨捂着小脸,不敢正眼看梁端,讪笑着:“那什么,是挺狗血的,实在对不住,我那个时候……”
梁端身子前倾,两手撑在办公桌上,云雨退无可退,缩着脖子向后躲,又呆,又可怜兮兮。
“就这?”
“就这,”云雨皱起眉毛,挠了挠头,“难道还有什……我的天哪,难道那个人也是你?”
梁端终于满意地轻挑眉毛。
云雨这辈子最出格的两件事,就是帮渣男吸引体的发小报仇,可两次都泼错了人,一次是梁端,第二次……还是梁端。
第二次是在出国前夕。
庄晴的gān妈开了个画廊,剪彩的时候邀了不少人捧场,就近在山庄里办了一场宴会,当时云雨这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娃也被拉去凑热闹。
本是开心赏画,结果云雨去个卫生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庄晴梨花带雨地跑出门去。
找相熟的朋友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备考雅思的这段时间,庄晴通过gān妈,认识了个画家,那男人极富艺术魅力,可惜是个海王,借着攀附之故,后来跟几个十八线小明星搞在了一起,圈子里还闹了不小的风波。
云雨不混圈,一点风声也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那男人还敢腆着脸来要钱,甚至还带着新欢来耀武扬威,换作是你难不难受?小晴就是太走心,又不想拂了她gān妈的面子,才一个人打碎牙往肚里吞,要我说,走肾多好,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云雨气愤得根本听不下去,把自己手头托着的蛋糕小盘子往那人怀里一拍:“人是不是还在,在哪?”
那小哥正好瞧着个抛媚眼的美女,心痒痒准备搭讪,不耐烦地随手往角落一指:“喏,那边,刚才在看那幅保罗·塞尚的《卡牌玩家》。”
云雨回头,果然瞧见一男一女走到画前。
女子长相娇俏,身着长裙,气质优雅,指点间极富艺术气息,而身边的男子穿着一件栗色风衣,带着围巾,看起来也很有老派艺术家的味道。
看上去没错!
虽然裙子无袖,但为了气场,云雨还是捋了一把袖子,头发一甩,从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香槟,走上前就泼了过去——
“你这样的人,也配。”
……
云雨赶紧扑上去将梁端抱住,要哭没哭:“我对不起你!”
梁端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还知道。”
徐采薇则唏嘘:“你俩这缘分,老天注定的吧。”她很敏锐的抓住一些漏洞,“不对啊,戴帽子,英伦风,不像梁哥你的风格?而且,那个美女又是谁?泼酒这么大的事,当时不可能没人反应。”
“在角落里,而且我没有声张,至于美女,是我妹妹,她主修油画,那天出门觉得我穿得实在不像看画展的,非拉着我换了那一套。”梁端哀怨地盯了云雨一眼,云雨正在偷笑,被他发现,赶紧埋头。
可惜晚了一步,梁端还是对着她脑袋,一通猛揉。
小关很给力地接上:“啧,那个时候就懂护老婆了。”
梁端抿唇一笑,没有拆穿。
实际上,恰恰相反,他认出了当年在蓝花楹下不分青红皂白泼他可乐的女孩,甚至旁敲侧击打听出了她的身份。
两次的误会将他那惊鸿一瞥的心动渐渐消磨,在心里先入为主,认为云雨是个娇生惯养,脾气极差的大小姐。
即便因为冲动情有可原,但事后连声道歉也没有,实在很损印象。
梁端不想说,可是云雨并不笨,当她把所有串联起时,忽然明白,重逢时梁端为何会是那样一副糟糕的态度:“难怪你在航站楼对我没好颜色……”
梁端认真说:“你以前可从来没给我好颜色。”
“那不是不知道是你么?”云雨小声辩解,又大方地冲他道歉:“对不起!”
因为梁端没有声张,所以她再一次错过解释的机会,等了解实情的时候,又已经过去许久。庄晴的gān妈是真爱艺术的美人,邀请的人中并不都是名流,还有许多身具才华但家世普通的青年才俊,甚至还有同好之人。
人入泥牛入海,再难寻找。
虽有误会成份,但确实是她的不对,道歉也是应该。
这两件事也算给了她教训,打那以后,她很少再像这样,为朋友意气冲冠,而庄晴俨然成了老手,再也没有给她那样的机会。
梁端摸了摸她的脸,目色痴痴:“没想到我的宝贝居然还生出一副侠骨柔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