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戴瀚漠一口答应,又问,“回去做什么?”
“成为父母离婚的小孩儿啊。”
戴瀚漠请假一周,曹孔业慡快地批假,调侃着问,“要不要把婚假、陪产假一块休了,我这个老板比较健忘,你到时候可以休二次。”
“暂时不用。”戴瀚漠收拾了行李,“你别怪她,她不是想故意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我理解。”曹孔业一个高大的男人,煽情地红着眼睛,“照顾好她,别让她有太大心理压力。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她,在我心里,她只是她,是谢半悔是姚半辉,没什么区别。她是男的,我们就是兄弟,她是我弟弟;她是女的,我们就是兄妹,她是我妹妹。”
一年前,戴瀚漠说过类似的话。
如果你是男的,我们就是同性恋;如果你是女的,我们就是异性恋。
戴瀚漠玩笑着说,“还好你知道得晚。”
如果曹孔业早点知道谢半悔是女的,这十三年,可能就没有戴瀚漠什么事儿了。
曹孔业推搡戴瀚漠两把,“我第一次见她,是在网吧,我逃课,她被退学,可她一点不慌,后来她托我找人偷老师手机,我就打心眼里佩服她,愿意和她做朋友。别人的看法,是别人的看法,我是曹孔业,告诉她,我在南滨市等着她,公司还指望她帮忙出力的。有我在的地方,就给她搭一个避风的小窝。”
“不用了,她以后有我。”
话,戴瀚漠原封不动地重复给谢半悔听。
她笑着却哭了,最后什么都没说。
别人可以原谅她,她却无法原谅自己。
迟到了十三年,姚梦兰和谢光荣终于离婚。
一周后,戴瀚漠回南滨市,恢复正常生活。
谢半悔留在A市。
外婆家本来说要拆迁的房屋,因为开发商资金问题,这件事情搁置住了。离开前,姚梦兰担心会坏掉的大门上,多了几条颜色不一的木板,好在门板还牢固地悬挂在门框上。
院子里,除了多了落叶,多了杂草,其他依旧。
那个总是放在院子里的矮板凳上,长着木耳。
邻居见门敞开着,围过来看,“以为是进贼了,赶紧过来看看。原来是家的主人回来了,回来就好。”邻居说,“房顶漏雨、门坏了几次,左邻右舍地你一家我一家地帮着修补一下,丑是丑了点,还好能用。”
“谢谢你们。”曾经谢半悔很讨厌这些邻居,觉得他们七嘴八舌的样子实在讨人厌,现在她觉得,这些邻居可能只是太喜欢“大团圆”的结局。
“你妈呢?怎么没回来?”
“是啊,你妈手巧,有几个花样,只有她会。想等着她回来,教教我们呢。”
“你妈最喜欢这个花种……长成一片就好看了……”
谢半悔在院子里种了葡萄、一棵果树,听人神叨叨地说“院子里种一棵树,是困,人就困在了院子里”,谢半悔又种了一棵果树。
墙根开辟出来一小片花圃,花期时候,姹紫嫣红。
谢半悔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头顶上是垂下来的成串的葡萄串,叶子随着微风,轻轻扇动。
她很久没做梦了,不舍得打扰她的人,很久没有入梦了。
今天,姚梦兰入梦来看谢半悔了。
她还是那么年轻、温柔、耐心,好像在谢半悔这里有用不完的疼爱和喜欢,她无奈地笑着说,“懒姑娘,躺在葡萄藤下,不怕坏葡萄掉下来砸在你脸上。”
“那怎么办呢?”谢半悔无赖地问。
姚梦兰说,“妈妈坐旁边,替你看着,如果有葡萄要落下来,我就替你拦着。”
“好啊,那我可以安心睡一会儿了。”
其实她一直害怕葡萄会砸到头。
醒来,又在躺椅上躺了会儿。
戴瀚漠打电话过来,他声调掩饰不住的兴奋,“老婆,阿姨醒了。”
“谁是你老婆?”
“你说的,你妈醒了,我们就结婚。”戴瀚漠紧张地问,“你不会又反悔吧?”
“严谨点,领了证才能叫老婆。”谢半悔说,“你想办几场婚礼?”
谢半悔是姚梦兰的命,姚梦兰怎么舍得放下谢半悔去图清闲,所以她回来了,看着她的女儿后半生平安、喜乐、团圆、美好。
谢半悔和戴瀚漠办了两场婚礼,A市一场,南滨市一场。
曹孔业两场都参加了,一次说是以老同学的身份出场,一次说是以娘家哥哥的身份撑场。
固定的流程,来了两遍,累得新郎和新娘僵硬地微笑着撑完全场。
可连续参加了两场婚礼的曹孔业,哭了两场。
“你要对我妹子好,不能欺负她,如果你对她不好……呜呜……我就开除你。”曹孔业喝多了,按他的话说,是高兴得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