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外婆的女儿,照顾外婆是应该的,赡养老人是应尽的义务。”谢半悔站在水池前,帮忙洗菜,“但是两位舅舅和二姨一样是外婆的孩子们,他们为什么就可以逃脱,把责任只推到你一个人身上来。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gān嘛要你出全力。”
“都是兄弟姐妹,分得太清楚,反而伤了情分。”姚梦兰说,“他们各有各的难处。”
“你又被他们说动了是不是。”以前谢半悔怎么没发现,姚梦兰遇到事情这样没有主见呢,“这已经多少次了,你心里明明有意见却什么都不说,只自己生闷气,别人还以为你捡了大便宜,他们未必会领情。我的意见是,你和舅舅们要重新谈,要让外婆在四家轮替住,外婆不轮替也可以,但舅舅们的钱我们是不会再收,看他们会不会良心上过得去。”
“这样和他们的关系不是就闹崩了?”姚梦兰犹豫,“不值当。”
姚梦兰就是这样的软性子,上一世,谢半悔是个只顾着闷头学习的书呆子,家里的事情她不用管,就不知道姚梦兰这样的事情,吃过多少亏。
谢半悔咬咬牙,说,“既然我是个男孩,以后少不了要买新房子和结婚,你的工资全部贴补在家用和照顾外婆上,只靠着爸爸的一份工资,怎么会够,我马上要升入大学,开销会更大。”
姚梦兰被说中,“这就是我不满意的地方,他们既然要堵住我的嘴,一个月只给两千块钱,这不是打发人的嘛。”
“对啊,他们就是看你好说话,才一直欺负你。”谢半悔看到火苗,趁势继续扇风,“我们的诉求并不过分,并不是说以后不管外婆了,只是要让两位舅舅和二姨担起他们该承担的那份。你也该为自己家的日子多些盘算,不能只顾着给他们解压,压力却全部压在自己身上。”
“今天刚说过,要不过一两个月再提提吧。”姚梦兰说。
谢半悔见火苗要灭,她立刻说,“你给舅舅们打电话,我来和他们谈。”
“你谈?这不合适。”姚梦兰又打退堂鼓。
谢半悔说,“丑话说在前面,总要比后面qiáng得多。他们用钱来糊弄你的时候,考虑过你的难处没有。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你着想,让你赚一笔钱,可外婆一个月的衣食住行是两千块钱可以解决的吗?还有,我们现在住的是两房,下一年爸爸就回来了,到时候外婆该怎么住?是让爸爸出去住?还是外婆住在客厅里。”
“这个……”姚梦兰显然是没想到。
谢半悔却是真实经历过一次的,上一世她是女孩,在谢光荣回来之后,外婆被挪去了谢半悔的房间里,她很喜欢外婆觉得和外婆住在一起没什么,可到了高三挑灯夜读的时候,亮着灯,总会打扰到浅眠的外婆,且外婆胯骨受伤,晚上睡觉翻身是需要人帮忙的。
难道这一世,谢半悔要再和外婆挤在一个房间吗?
这对老人来说,未必是最好的。
电话是姚梦兰打的,没有约在家里,通知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家附近的饭馆里见面。
大舅舅一家先到,他说,“白天不是说清楚了吗?怎么晚上又要说。”
小舅舅一家最后到,抱怨连连,“这么点事儿颠来倒去的说,烦不烦啊。”
姚梦兰给这个倒水,给那个倒水,闭着嘴巴不说话,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既然是要替姚梦兰出头,谢半悔就没指望姚梦兰能以一敌五,她拉住姚梦兰让姚梦兰坐下,她说,“大舅舅、小舅舅、二姨,不是我妈找你们,是我找你们。白天你们和我妈商量的事情我妈告诉我了,我有些不同的意见,觉得还是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比较好。”
“半辉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家长里短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你别管。”
谢半悔给大舅舅添水,“我妈心软耳根子软,别人哭诉难处,她都能伤心得跟着掉眼泪,偏偏嘴巴不是厉害的人,有些话可能说得不明白,就让我代我妈转达一下。”谢半悔说,“大舅舅,你是他们四个中年龄最大的,我就先和你说。我觉得,外婆养大你们四个十分辛苦,现在外婆年龄大了,长寿不过十年光景,该让她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欢乐,不该是一个子女或者两个子女的责任。”
“哟,半辉这是为你妈打抱不平了。”大舅妈yīn阳怪气地说,“一个上高中的孩子都知道这么多,三妹说不定在家怎么编排着骂我们的吧,看来是早就有抱怨了,既然要说,那就好好论论吧。”
“大舅妈你这可冤枉我妈了,我妈只会念着你们的好,怎么会说你们的坏。”谢半悔没有急脾气,知道家长里短的事情,是件十分消耗时间和jīng力的辩论赛,这才刚开始,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外婆糖尿病和高血压,上个月外婆生病住院一次,发烧一次,百儿八十的小钱,我妈就悄悄的拿了,没说出来省得让亲情生分了。可既然外婆是大家的母亲,就没有我妈一个人独享孝顺的美名,该让两位舅舅和大姨一起表现表现,不然外人只以为是我妈给外婆养老送终,不知道你们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