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掐手腕这个小插曲,气氛尴尬了三分钟。
可曹孔业没忘记,他请戴瀚漠吃饭的主题就是说工作方面的事情,殷勤地给戴瀚漠倒酒,察言观色地打量着戴瀚漠的喜好。
话题后来说到了上学时候,说到新城高中,两届校友,在异地他乡地团聚,戴瀚漠和曹孔业激动极了,两个人互相握着手,这个说,“弟弟你不知道,我在这一行混得多难,走得多不容易……”
另外一个说,“弟弟知道。”
这个用力地挥手,“弟弟你不知道。”
另外一个点头,“哥哥,你再说说……”
两个酒晕子。
男人的友谊,一起喝过酒,搭过肩膀,就是能恩怨一笔勾销的。
谢半悔看得乐不可支。
曹孔业酒量不错,可耐不住对瓶chuī,可能是真的他乡遇旧友,可能是这些年真的吃了些苦头,反正酒是没少喝,难受的劲头儿上,抱着戴瀚漠声音数次哽咽,差点要哭出来。
谢半悔看情形快要失控,赶紧拦着,“你们是不是喝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咱们就走吧。”
“不走,我们今晚不走了,就住在这里,看,能看到星星。”曹孔业的手对着天空,乱指一通。
谢半悔知道曹孔业酒品不好,深醉倒还好,能倒头就睡,就是这种喝醉了又没有醉到不省人事才是最麻烦的,话唠一个。
戴瀚漠应该是一样喝了不少,他秃噜着要往地上坐,“今晚我就睡在这里了。”
曹孔业跟着躺在地上,“好兄弟,今晚我们就住这里了。”
谢半悔想给他俩一人一脚,把这个搀扶起来,那个又倒下去。
尤其是戴瀚漠,让他坐在凳子上,他却把沉甸甸的手臂压在谢半悔的肩膀上,怎么推都推不开,脑袋蔫蔫地搭在谢半悔脖颈上。
没办法,谢半悔只能叫了服务员,让人搀扶着曹孔业,他搀扶着戴瀚漠送下楼。
打车,先送曹孔业回家,谢半悔又送戴瀚漠回酒店。
在电梯里,戴瀚漠应该清醒了一阵,他推开谢半悔,自己站着,“你是男的也好,这样送我回酒店,别人就不会盘查你的身份。”
谢半悔看着他,“你才来几天,就喝醉两次,赶紧回去吧。”
戴瀚漠伸着双手,顽qiáng不息地倔qiáng着,“我没喝醉,我给你走个直线。”
他要在电梯里走来走去。
谢半悔赶紧地拉住他的手臂,让他老实站着,“行,你没醉。”
行动受限,被人管教着,不得自由。
戴瀚漠憋着嘴巴,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看着谢半悔。
直看得谢半悔愧疚自责,是不是语气过于qiáng硬了,“我没吼你,没不耐烦你,是你这样走来走去,不安全。”
戴瀚漠这才消停,靠着墙壁站,“哦。”
回到酒店房间,刚打开门,戴瀚漠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还知道关上门。
谢半悔找到热水壶,烧了热水。
过了会儿,戴瀚漠才从里面出来,匆匆地洗了澡。
谢半悔放下正玩着的手机,“行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浴室靠近门口,谢半悔要出去,就要经过戴瀚漠身边。
戴瀚漠拉住谢半悔的手臂。
谢半悔没挣扎,“要借酒装疯了?”
“我没喝醉。”戴瀚漠辩解。
谢半悔点头,“对,喝醉的是我。”
“你有困难的时候,能想到求助于曹孔业,却没想到我。”戴瀚漠说,“曹孔业自己说这些年过得很苦撑得很累,你怎么就能相信他可以给你说的未来。”
“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谢半悔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早点回去吧。对接的事情差不多了,竣工的时候再来一趟就行了,你是高贵人不用总往工地跑。”
“我的假期到明天。”戴瀚漠说,“我现在没买票。”
“没票了?”谢半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飞机票、高铁票、火车票全部没有了?”
“我没买。”戴瀚漠说。
谢半悔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
戴瀚漠觉得谢半悔是在装楞充傻。
装死不承认这件事情,谢半悔太擅长了。
“你说为什么!”戴瀚漠反问谢半悔。
谢半悔不急着走,和他打哑谜玩文字游戏,“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呵。”
谢半悔是打算装死到底的。
戴瀚漠的手还握着谢半悔的手肘处,手指下移,食指和拇指围成圆,圈住谢半悔的手腕。
同样,被圈住的,还有戴瀚漠自己。
谢半悔低头,看着两个人缠在一起的手。他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但是戴瀚漠不一样,他是优雅的贵公子,两个人触碰在一起的皮肤,谢半悔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裂了纹路的老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