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她,正穿着玄色嫁衣,手执羽扇对着他,盈盈一拜。羽扇遮住她的面容,只余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脉脉地看着他。
原来,这个场景他一直记得,连她的模样、神态、举止,都分毫不差。
“遇上你,我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可是,我的过去使你心累;我的未来,使你心伤。不如就这样,我永远的呆在这里。那样,你还记得我待你的诚心。”
“你睡的太久,等你醒来,会不会忘记我的样子?”秦音问。
“这样也好。你的过去,我不必再追究;你的未来,我也不会去追寻。你就是你,现在的你,将来的你,都是现在的你。那个陪在我身边的、熟悉的你。”
“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心眼小的很。得到一点,还要得到更多。”
窗边有动静,秦音正色,步入旁边的书房,道:“进来!”
几息之间,屋内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取出一封信,说:“主子,这是北边最新消息。”
秦音取过,拆开快速浏览,面露欣喜。她问:“还有其它消息吗?”
人影:“陈氏最近有异动,好像在搜寻主子你的消息。”
秦音:“齐氏呢?”
人影:“齐氏还是老样子。不过,听闻齐浚未死,上郡城外的流民百姓,一夜间消失gān净。那边的解释是,有瘟疫盛行,不得不加qiáng防范。”
她早料到是这个情况。做人手中刀,就得准备好,随时反噬自己的可能。她给他们机会,可惜,一个个竟无半点感恩知足的心。
秦音:“齐氏做事不留后患,你们安插在齐氏的眼线,记得小心些。”
人影:“是。”
人影还未走,秦音问:“还有什么事?”
人影:“主子,小人有一句话想要提醒。”
秦音:“说。”
人影:“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主子知道齐三的真实身份,为何不杀了他,以绝后患?”
秦音:“你在教我做事?”
人影:“不敢。只是大族老他们,不想再徒生枝节。希望主子你,一切以大局为主,勿要儿女情长。”
秦音:“回去告诉他们,我做事轮不到他们插嘴。”
人影:“是。小人告退。”
“等等。”秦音叫住,说:“我要知道,十七年前,秦氏跟四大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他们调查清楚,告诉我。还有,他们到底想找什么东西。”
人影:“是。”
屋内光影暗淡,秦音对着烛火,再一次细看手中信后焚毁。
信中说叛军新加入一员猛将,一时bī得南赵大军退兵千里,不得不休整再战。这时休战,再好不过。
休战意味着百姓的日子更加艰难。家有壮丁的家,怕是保不住家里的男丁。
而北边,尽归秦氏所有。那里的百姓可以暂时的安稳一段日子。若是利用这段安稳,使得北方百姓人人富足,不愁吸引不到南方穷苦的百姓。
果如秦音所料,官府已经张贴了告示,qiáng征民丁入伍,赋税更是上涨到一个夸张的程度。
王二满头大汗地敲开小楼的大门,他对着秦昭道:“夫人在吗?”
秦昭愣:“在。”
王二:“快带我去,我有要事要说。”
秦昭:“哦!”
秦音彼时才收到秦氏北边的来信,信中所写,秦丰已经醒来,伤情正在好转。她心中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正在写回信时,秦昭进来说:“姐姐,王二找。”
秦音:“叫他进来。”
王二汗流夹背地站在秦音面前说:“官府大量征兵。夫人,我这个老头子,也不例外。”
秦音:“你不想去?”
王二连忙道:“不,小人想去。小人想说的是,家里的产业可能要保不住了。”
秦音看着他,王二继续道:“官府不止征兵,还要商户缴纳大量的赋税,甚至是全部的家财。小人来的路上,已看到多名商户,一家子倒在路旁。男的年轻的,被带走。只剩女人,在那里哭啼。商户尚且如此,普通百姓更是惨烈。夫人,你得做好准备,他们马上就到了。”
说着,就有人在小楼外面大声呟喝。
“上面有令,齐氏作坊需缴纳一万石粮,箭支三万,弓一千,银钱五万,绢绵各三百石。速速jiāo来,否则查封家财,一个铜子不留。”
秦昭回屋取了随身剑,随侍秦音,站在外面,看着远处楼下的场景。
王二跟来道:“夫人,你快想个办法,保留一点防身之财。”
秦音摇头:“没用的。”刘县令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借着朝廷征税的良机,誓要把齐氏作坊收归已有。秦音想遂了他这心,她的东西可不好拿,烫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