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对玖夜的话还持有怀疑,以至于当基于玖夜提供的线索在现阶段无法继续深入探讨下去时,他会倾向于从别的角度建立假说。
比如说,始源精灵是存在的,而绪夜也正是他的转世。
「多摩罗,还有别人能同时得到复数恩惠吗?」
「挺多的。大多是在受洗礼前就已经获得过一种或以上的恩惠,也有通过试炼,被神明赐予恩惠的例子。」
「那五个呢?应该也有吧?」
「据我所知,有史以来只有始源精灵和绪夜同时得到了五种恩惠。」
「这么少?」
「你可知道,光明与创造之神和深渊与破灭之神向来不和?当年力挽狂澜,顶着三大国的压力,一手创立毕斯拉弗联盟的弗拉休一出生就得到了四个恩惠,却到死为止也只有四种恩惠。他就算闯过了光明与创造之神的试炼,也没能得到祂的赏识,仅仅得到一些珠宝首饰就被神明打发离开,后来更被拒绝入境,终生不能再入阿伽耶硫。」
那弗拉休的经历秦仁倒挺有兴趣了解下去的,只可惜现在并不是听个人传记的场合。
「光明神的试炼是什么?闯过了又能怎样?」
「阿伽耶硫神圣国有条十八阶天梯,每上一层就会接受一种试炼,据传只要走到尽头,登上神坛,就能面见光明与创造之神,这也是唯一一种能主动求得光明与创造之神恩惠的途径。」
「那他不是闯过了吗?还是说能不能得到还是得看运气的?」
「并非是运气。在他之前,就有七人闯过天梯登上神台,除了一个魔族之人外,无一例外都得到了恩惠。在他之后也有十来人闯上了天梯,结果其中的魔族,半身人都没能得到恩惠。加上弗拉休这个例子,世人才坐实了两大神明关系不和的说法,也导致后来阿伽耶硫与魔邦的关系日渐恶化,现在更是少有往来。」
多摩罗一如既往的博学多识,倒也弥补了秦仁在见识上的不足,可如果真如他所说这般,那绪夜又是怎么得到五种恩惠的?
「绪夜的恩惠怎么来的?」
「据说是他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恩惠也就一并继承来了。」
「不对啊,那加上洗礼,他不该有六种恩惠吗?」
既然绪夜是正统的眷属族,那么应该会接受洗礼,得到恩惠才对,再加上辈子的五种,就该有六种了!
「他好像没有经过洗礼。」
「没有经过洗礼?」
「三岁那年他似乎身患恶疾,也就错过了洗礼的时间,后面也没能补上。」
谈到恶疾,秦仁灵光一闪,立马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比如说有恶灵附身,恰恰就附身在了年幼的绪夜身上,后头还喧宾夺主,直接就夺舍了。
这么一来,如今的绪夜,也就不再是真正的绪夜,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邪恶亡灵?
想想还是挺带感的,但秦仁并不觉得这可能性有多大。
「你怎么看,你认为他真的是始源精灵吗?」
脑子乱糟糟的秦仁选择了向多摩罗提问,却没料到多摩罗斩钉截铁地就予以了回答。
「不是。就算始源精灵的传说是真的,身为始源精灵转世,得到始源精灵记忆的绪夜应该比谁都要虔诚……你觉得他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传说中的始源精灵都能为信仰而死了,如今的绪夜却看不出有一点虔诚的模样。
如果始源精灵真的存在,而绪夜又真的是始源精灵,唯一的解释,就唯有当年他的死并不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是他自杀的,而是别有他因,他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复仇,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如此极端的做法。
又或者,想要创造禁忌种魔物,其实就是神明的意思?
秦仁只觉得思绪像打了个结,无论怎样都无法捋顺,也只能说明,如今的情报量还是太少,无法冲破现有的矛盾。
「我真的建议你去找玖夜推荐的光之精灵族族长,从她那里,说不得能得到更多线索。」
「希望如此吧。」
这么一来,秦仁的代办事项就又多了一条。
「不说我的事了,珂朵莉也来了,你要不去见一下她?」
「她也来了?」
不提珂朵莉还好,一提到她的名字,多摩罗就像是颓了一样很是低沉。
「怎么了啊这是,你放心吧,你老丈人那边我替你解释过,就是你姐姐那边可能得你自己去说了,她一直臭小子混小子地骂你,我怎么说她也不听。」
「……我没姐姐。」
多摩罗这一出口,秦仁就傻眼了。
「那夏洛儿是谁?」
「她是……我母亲……」
「什么?!」
当时珂朵莉也提过夏洛儿从龙王继任国王之位后就一直辅佐在他身边,秦仁也只是想过她的年龄比看上去要大一点,却没料到,居然不止一点!
「她没有说些奇怪的事吧?说了也别放心上,她只是喜欢吹嘘,没有恶意的。」
「没说,你放心吧。」
边说,边捂着脸的多摩罗显然很是头疼,像极了是回想起往昔数之不尽的痛苦回忆,为了帮助多摩罗逃离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秦仁选择重归正题。
「别绕开话题,你不去见珂朵莉一面吗?」
「我还是不见了吧。」
「你们有什么误会就不能当面说清楚嘛?她也是,你也是,你们要躲着对方多久?」
「你不明白,我本来以为自己是明白的,但现在看来,不明白的是我。」
「什么明不明白的,你到底见不见?」
「我就不……」
秦仁懒得听多摩罗告诉他个否定的回答,反正他现在想说、想做、想听的都结束了,将多摩罗弄晕后,他就准备扛着他去找珂朵莉,让他们两重归于好。
「我这和事老也是够称职的!」
刚到门口打开门,秦仁就见到穿了件背心,背着柄木剑的格尔乔,由于他正扛着失去了意识的多摩罗,所以这一幕怎么说也有点……尴尬。
「咳咳,你就当什么都没见到,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我不会乱讲的。」
格尔乔一脸认真地予以回复,秦仁只能点点头把事情揭过去,重新当做什么没发生一般聊起话来。
「你怎么上来了?」
却见格尔乔提起一串钥匙,晃得它当当响。
「我有钥匙,是他给我们的。」
格尔乔指了指被秦仁背在背后的多摩罗。
想来,这钥匙也是为了防止真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铃兰几人没办法及时通知到他而特意为几人准备的。
「你找我吗?还是找他,他估计没那么快醒。」
「我来找你的,最近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是我们不认识的人。」
提到这时,秦仁看了看走廊两边,又往后退了一步,将格尔乔迎进了房间才把门带上,再往四周布了一道噤声领域,才朝格尔乔提问。
「在哪里,什么时候见到的人?」
「第一次见到是在大前天快晚上的时候,我们去买衣服回来,就有人在后头跟着我们,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没了。」
秦仁立即向贝尔塔诺斯求证,得知当时跟踪的人被赫布鲁给干掉了,身上没有什么表明身份的东西,除了知道他是一个半身人以外,什么有用线索都找不着。
「前天我在中午,黄昏时候也都见到了,还有人想要在我们进传送阵的时候动手,却被从影子里面伸出来的匕首割断了手。」
既然是隐藏在影子里,那么下手的毫无疑问就是赫布鲁,但赫布鲁又不喜欢交流,所以与秦仁的对接工作还得交给贝尔塔诺斯它们。
而根据优诺恩所说,那一天追踪的人被贝尔塔诺斯还有兰多反过来跟踪,前去大本营一连杀死了三十多个人,被断了手的那人最后也没逃过赫布鲁的追杀,却依旧没有一个人透露有用的情报!
本以为事情就告一段落,但就在昨天,又有新的团伙想要对铃兰几人下手,甚至还明目张胆到在街上就想要掳走他们,却被两个路过的冒险者击退,然后逃走的人被贝尔塔诺斯、优诺恩还有兰多再度追杀,一次就杀了四十多人。
优诺恩本来想要留几个活口等秦仁回来逼供,但这些人一个个都趁他们不注意服毒自杀或者咬舌自尽,根本留不下来一个活人可以带回来逼问情报。
得知了增长近百的击杀数由来,秦仁首先感到的是费解,他不明白,那想要对五个小孩动手的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秦仁能够想到目前与五个小孩有牵连的就只有达拉斯和安洁,可他又不相信这两人会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请来那么多不怕死的家伙。
难道又有别人盯上了五个小孩?
但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难不成,是因为盯上了他,所以想要用五个小孩的性命来胁迫他就范?
想不通的事依旧没有变少,但如果连他也变得不安,格尔乔他们就更难镇定了。
为此,秦仁还是强装出镇定的模样,伸手揉乱格尔乔长长了一点的头发。
「好啦,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你先回去找铃兰他们吧。」
格尔乔撇开秦仁的手,重新理顺他的“发型”,才从房间内走出。
在格尔乔离开后,秦仁再三命令贝尔塔诺斯他们继续看好他们,才背着多摩罗从塔尼玛卡城离开,去到如今珂朵莉等人所在地。
他们今晚过夜的地方选在了哥布林村庄的遗址,秦仁没想到的是,由于他之前留下的那些彻斯特带来的奴仆的缘故,哥布林村庄正在有条无紊地进行着重建。
当珂朵莉一行人来到时,他们首先是表示了欢迎,随后又因为供给休息的临时帐篷不多而苦恼,所幸,鲁加等人要求也不高,加上石头、光明和阿尔菲拓在阿卡玛尔森林中又转了几圈,至少食物方面得到了保证。
秦仁和多摩罗到来时,烤肉大会才刚刚开始,一群人围在村庄正中,大口大口喝着酒,吃着肉,好生快活!
而秦仁为了不打扰他们,特意变了身,又在人群堆中找到了珂朵莉,从空中靠近,于一处空地降落,再将多摩罗往她的方向一推,珂朵莉接住后,才解除了他的昏迷,然后换了个模样,在周围边吃东西边看好戏。
「这里是?」
「你怎么来了?」
「……是他搞的鬼。」
「我就知道!」
珂朵莉赶忙往人群堆中搜索着秦仁的身影,没找着后又气冲冲地哼了一声,随即将手头垫着一大块烤肉的叶子递到了多摩罗面前。
「吃吗?不吃我就丢了。」
「吃,*******明的多摩罗在这时却少有的笨拙起来,拿着叶子却久久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珂朵莉看不过去了,连忙抢过来撕开一小块,伸到多摩罗嘴边。
「快吃!」
多摩罗张嘴一咬,将肉接过后靠嘴唇将其挪入嘴里再细细咀嚼,期间少不了因为热度而被烫得呼气连连。
「烫嘴了?活该!」
「很好吃。」
「那当然!呐。」
将叶子递回给多摩罗,珂朵莉又舔舐着她被酱汁弄脏的手,而多摩罗似乎终于开窍了一样,也学着刚才珂朵莉的举动,为她撕下了一块肉,递到她嘴前。
「吃吗?」
珂朵莉先是一愣,随后张嘴朝多摩罗手指一咬,见多摩罗根本没避开,被她实打实的咬到后,又马上松了嘴。
「你是不是傻?不疼吗?」
「不疼……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
「你也知道啊!算了,我宽容大度,就原谅你啦!」
珂朵莉摊了摊手,又从正在烤肉的人手里分来一叶子的烤肉,毫无仪态地吃了起来。
「你这样吃,被安娜夫人看到了还不气死?」
「我才不管,我乐意!」
结果珂朵莉刚说完,多摩罗就学着她吃了起来,倒是让她大吃一惊。
「你这让安娜夫人怎么想?你可是她眼中的乖乖仔啊。」
「管她的。」
多摩罗三两口就将肉给啃了个干净,还学着珂朵莉舔起手指,倒是真的和她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你学我啊?」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样吃会比较香。」
「哼,我要你喂我!」
「好。」
接过珂朵莉手中的叶子,多摩罗照她说的喂起她肉来,时间久了,珂朵莉直接靠在了多摩罗的肩膀处,两人一同享受着着美好的时光。
看到这一切的秦仁,露出了三姑六婆般欣慰的笑容,同时美美地吃着他手里的烤肉,虽然手艺比不上他,但在气氛渲染下,还是挺美味的。
却也在秦仁打算再续一叶子烤肉后,表情突兀一转,随即扭头看向了禁忌之森的方向。
「来了吗?」
说罢,秦仁也就独自从人群中脱离,在夜间的丛林中奔走数息,又腾空而飞,直朝禁忌之森以北的安德烈斯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