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回道:“不用了。过几天我写封信让丁二把书送来一些,自己能学,不需要先生教了。”
林氏说道:“你看看,这就是差距啊。韩冬和韩俊俩货从小玩到大,现在大字不识一箩筐。你这已经能够自己读书了,以后可要多教教这俩家伙。”
韩玉在一旁不说话,但心里却在不听叨咕,这个时代,受教育的程度跟经济条件成正比,直白一点说,越是有钱的人家,越会重视后辈的教育。不管是不是愿意,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无疑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教育资源。
早饭很简单,玉米馍馍,红薯片稀饭。
顺便提一下,在这农家,红薯的储藏有两种方法,一是挖红薯窖,把红薯窖在里面,一般红薯窖都很深,而且都会盖上盖子,氧气很少,冬天冻不坏,夏天不腐烂,下去取的时候会提前掀开盖子以防窒息。二是把红薯切成片状,在太阳下晒gān,去掉水分,这样,只要不受cháo,在常温下一年四季也不会坏掉。特别是晒gān的红薯片煮稀饭,很甜很香,跟放了白砂糖似的。
饭后,韩子明去南头屠户家里隔了两斤肉,算是给先生的礼条子,还特意备了一些礼钱。
在韩玉的qiáng烈要求以及林氏的援助下,这才能够跟着一起去学堂看看,白泽也一块去。
就算出了门口,韩子明还是嘟囔了一句:“你小妮子家,不老老实实在家里绣花做活,去学堂gān啥,幸亏有了人家,不然让人家说三道四戳脊梁骨,以后想嫁人都难!”
韩玉一副得意的神色,说道:“我就是想看看大哥二哥在什么样的地儿读书,不然不放心。”
韩子明一把抱起韩玉,继续走路,说道:“你个鬼灵jīng,还不放心,知不知道啥叫放心,啥叫不放心?”
“我知道!”
韩冬抢答似的,急急忙忙说道,“放心就是吃得下睡得着,不放心就是吃不下睡不着。”
韩俊的手刚伸出去想推韩冬的头,谁知韩冬侧身后退一步躲开了,还得意地来了一句:“我就知道。”
“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瞎长一身膘,没出息。亏着不是一头猪,不然,先宰的就是你!”
韩子明瞪了韩冬一眼,上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有被他躲掉,说道,“做人要是不勤勤,到哪人家都不喜欢。”
韩玉在韩子明的怀里偷笑,甚至想到了二师兄的四大愿望:四周栏杆都拆掉,天上纷纷掉饲料。天下屠夫都死掉,世界人民信回教。与此同时,还顺便联想到了国宝熊猫的最大愿望:拍一张没有黑眼圈的彩色照片。
出了胡同,沿大路走到十字路口,往北走两三百米左右,在杏花村和崔寨的jiāo界处,就是杏花村的学堂楹联。
学堂,都是寻常的农家孩子读书的地方,一般都是属于那种家里有点钱,请不起私塾先生,但又想让孩子读书出人头地的。像韩玉堂,做生意,家里很是富贵,就专门给韩文才请了先生,也就是现代意义上的家庭教师,而不是送来学堂。毕竟一个先生,几十号学生,不可能谁都照顾得到。
杏花村的学堂大门朝东,寓意紫气东来,说是大门,其实比寻常人家的门口大不了多少,门楣之上挂着一个牌匾,黑底yīn刻的三个金字:讲学堂。两边挂着两幅楹联,都是行楷书写而成,刚柔并济,入木三分,颇有王羲之的风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1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2”学堂之内传来整齐的读书声。
韩冬朝里面探了探头,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兴奋,夹杂着紧张,脖子缩回来,说道:“他们念的可真整齐。爹,我们是不是来早了,先生都还没下堂呢。”
“死小子,难不成让先生等咱们?”
韩子明把韩玉放下来,也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一副“事后诸葛亮“3的神情,说道,“你以为爹不知道啊,这个时间先生肯定正忙着教书,咱们在这等等,显得尊重。”
韩玉朝里面看了看,隔着窗子可以看到先生的正面,是个四十多岁左右的男子,峨冠博带4,一手书卷,一手戒尺,一举一动,温文尔雅,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文人的气息。她这才放下了心,毕竟要是教书先生奇葩,就不是”诲人不倦”了,而是“毁人不倦”。
“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儿个拜了师,你们都得听先生的话。”
看几个人都不说话,韩子明又教训道,“待会儿,我会和先生说的,你们要是不听话不好好学,让他尽管打尽管骂。”说到这,韩子明指了指里面的先生,说道,“你们看到没,先生手里的戒尺,就是专打不听话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