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不解地问道:“大哥,刚才你嘴里说的啥?”
韩俊回过头说道:“土喇土喇你是药,好了好了你再割。”
原来在这农家,身上手上有了伤口,野草剔剔牙止血,但不是遍地都是,所以最常用的是细碎的gān土。把这些土沫洒在伤口上,能够很快止血,一般嘴里都会念叨着那么一句跟咒语似的话。土话里,“药”和“割”是押韵的,读起来很顺口。
看着黑豆伤口上的gān土很快被血浸透,凝固之后,附着在上面,确实把血止了,韩玉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禁不住感叹这造物主的神奇,人类身边处处都有惊喜,大地万物都和这狗一样,默默守护着,陪盼着,不说一句话,甚至让你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韩俊把手掌放在韩玉的头上,说道:“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只是,等爹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害怕它再咬人,应该会把它拴住,不让乱跑了。”
韩冬很不服气,努着嘴说道:“这事不怨黑豆,是他动不动就打,把咱黑豆惹毛了,咬死他也不屈。为啥要拴住?!”
一直闷声不响的chūn香说话了:“黑豆咬人,万一人家让咱家赔咋办?”
韩冬嚷道:“咬他是该咬,他活该!”
“二哥,这不是怨不怨谁的事儿,咱黑豆再有理也不会说话,人家叫赔的话,咱家哪有这个钱?”
韩玉过去拉住他脏乎乎的小手,慢条斯理说道,“赔了的话,对咱家是雪上加霜,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攒点钱,还是以后让大哥二哥你俩读书用的,要是赔出去,可就没了。再说了,二哥现在识了字,就是读书人,不能啥事都由着性子来不是。”
其实,韩玉也是非常不愿意听,更不愿意讲各种各样、花样繁多的大道理,毕竟随着生活经验的不断积累,道理慢慢的谁都会懂。但为了栽培这两个哥哥,她也只好一副封建家长式的语气,讲了一通大道理,在她看来,这感觉就像是喂猪的时候不时添加一些饲料促进生长发育,当然,这个比喻有点邪恶了。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泛昏,韩子明和林氏才从田里回来,两个人都累得够呛,灰头土脸的。
“小玉,大娃子,小娃子,chūn草,来看看,娘给你们捎的啥包。”
进了院子,把牛拴好,手和脸没有洗,林氏就端着草帽,大声说道,“给你们弄了一帽壳子的香马泡。”
马泡,中文学名为马泡瓜,别名有:马宝蛋、小野瓜、小马泡等,外表就像是纽扣大小的迷你西瓜,属于野生杂草,都是要锄掉的。农家人把马泡分为香马泡和臭马泡,是根据颜色、软硬程度、外表的纹路来判断的,其实臭马泡也不臭,只是和香的比起来有些苦而已,尽管都可以吃,但事实上只有香马泡才受待见。一般开花结果在夏季,不过初秋时节,也还是有不少的。
韩冬看到之后,两眼放光,上去抓了一把,往嘴里扔了一个,大口嚼着就这么开吃了。
林氏腾出一只手来,在韩冬的头上象征性地拍了一巴掌,说道:“你个死小子,都不知道洗洗,上面沾的有土喇,吃着能不尘2吗?”
等chūn草把这些香马泡洗洗gān净,韩玉捏了一颗在手里,软软的,跟当初玩的弹球似的,像极了小西瓜,看到几个人吃的很香,也放在嘴里,轻轻一咬,噗的爆出很多果汁,真真是香甜可口,毕竟是极品的野味,让人回味无穷,忍不住要多吃几个。
不管是不是好吃,只要抢着吃才最好吃,更何况这么美味的东西。两大碗的香马泡很快被几个人吃了个jīng光。
等洗漱gān净,看着几个娃子馋嘴的模样,林氏忍不住摇着头笑道:“摘这么多,想叫你们慢慢吃,一下子吃光了,等下子还吃不吃饭?”
韩冬一脸的委屈,告状似的说道:“当然吃,我都没有抢到几个,咋可能吃饱?”
韩俊在韩冬的头上推了一把,说道:“就数你吃得下着3,还好意思说,两大碗你自己吃了快一碗了,你看肚子撑圆了没有。”
姜氏在一旁打趣:“肚子里蹦出来娃子,看你咋养活。”
“大娃子,二娃子,咱黑豆咋了?”
韩子明终于注意到了卧在地上的黑豆,它头上的血迹已经gān掉,不过毛发都凝固在一起,连忙问道。
本来几个人商量着,要是爹娘不问,这事就不说了。现在既然问了,几个人才老老实实把事情的经过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边,有点情景模拟的意思。果不其然,听说黑豆咬人,先不管怨谁,韩子明立即就拿出绳子把黑豆拴起来,系在了院中的槐树上。自此,黑豆丧失了自由,更是为以后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