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貌四十多岁的男子,鬓角已经有了发白,颇有气场地说道。
“子丰,先别急这事儿。这些个风水先生口口声声喊着我家宅子大凶,我必须搞清楚这凶在哪里!否则,打死也不搬!”
“啪”的一声,韩明山一拍桌子,放下水烟壶,站起来朝着外面喊道,“宏亮,你去请张思虎过来,就说是我请的,让他好好看看,其他风水先生说的我不服气!”
这韩明山的声音刚落,院子里响起了一声尖叫:“啊!”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妇人被一个男子死死拽住。
这年轻妇人是韩家门上的一个年轻小媳妇,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韩明山的三儿子——韩宏成。
“宏成!你这是gān啥子!放手!”
韩明山面子上挂不住,咬牙切齿,大声怒吼,随后操起了老绑(扫帚),拨开人群,任谁也拉不住,二话不说就使尽全身力气往韩宏成的身上打去,“你这混账畜牲,还不放手,你哥刚走,你这是想气死我!”
谁知韩宏成就是不放手,死死地拽住那女人的胳膊,很快就渗出血来。
“都过来帮忙!把他给我拉开!”
韩明山把他打得身上都是血痕,眼看着自家儿子发了疯似的,打死不放手,他连忙喊道。
几个壮汉上去抱住韩宏成,另外几个去掰他的手。
“喀嚓……”
周围人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细微声,几个男子吓得连忙放开,不过那女人已经挣脱。
韩玉看着韩宏成,也不过二十多岁,皮肤黝黑,就是寻常的农村男人装扮。
手骨断裂,这是非常明显的,手指头都耷拉着,但韩宏成好像不知道疼似的,傻呵呵笑了几声,忽然躺在地上,嘴里吐白沫,黑眼珠子都没了,全是白的。谁都不敢上去拉,就这么看着,忽然,韩宏成站起来,眼珠子仍是全白,张嘴说话,语速很慢,听起来叫人身上发毛:“爹,娘,我是宏信啊……我是宏信……我死的好惨,底下太冷,给我烧几件棉袄下去……铁娃不知道跑哪去了,就我一个人,没个伴儿……把我媳妇儿也烧过来吧。”
“鬼附身!”
本来几个人还想上去拉一把,有人喊了一句,周围人吓得立马躲的远远的,一个个浑身发毛,大热天的身上发冷。
韩明山和从屋里奔出来的胡氏听了,也都惊到了。这声音这语调,完全就是韩宏信的,没有二样。
韩玉再怎么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对鬼神是从来不相信的。鬼附身这种事电视里见到过,这现实中碰到,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你说信吧,那是三观尽毁;不信吧,但就发生在眼前,别提多真了。
“小玉,你怎么跑来了!”
正当韩玉看着出神,林氏上来抓住她的手,抱她起来,这让没反应过来的韩玉猛地一颤抖,林氏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不叫你来,不叫你来,你非来,现在害怕了吧。走,咱躲远点。”
“宏信,走了就走了,你要啥爹都烧给你,爹求你了,别再回来害人了,赶紧走吧。”
韩明山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韩宏成不停地磕头,央求地说道。
胡氏也跟着跪下去,说道,“宏信,平日里爹娘都没有亏待你,你还有啥不瞑目的,快回去吧,赶明儿五七的是时候,多给你烧点钱,烧座宅子给你。”
五七,顾名思义,就是人死之后的第五个七天,在古代农村里,是非常隆重的。因为这是yīn间大门敞开,鬼魂进入其中的时候,要给逝去的人烧大量的纸钱元宝、烧扎好的房子、马车等人间的东西,让他们在yīn间投胎之前也能过上好日子。
“爹,娘,咱家宅子太凶,你们都得下来找我。”
说完这句,韩宏成“砰”的倒地,鼻子里喷出血来,不省人事。
对于这戏剧化的一幕,韩玉真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完全被这一切都惊呆了。前世建立起来的世界观率先崩塌,她甚至怀疑,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存在?
众人帮忙把韩宏成抬进屋里,胡氏也顾不得哭了,照料着小儿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行又遇打头风。因为这件事,不光韩明山家里,整个韩氏都乱了。很多过来看热闹的,也都吓得匆忙离开了。
张思虎跟着韩宏亮,来到了韩明山的宅院里。
韩明山连忙迎上来,苦着脸说道:“思虎,你得帮帮哥啊!刚才宏信附上宏成的身了,也说这宅子凶,你给看看,你要是还说凶,我二话不说就搬家!”
张思虎笑笑,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碗口大的罗盘,罗盘背面是一个八卦,正面除了中间一个很小的指针,八个方位上分别还写有:乾、坤、坎、离、震、艮(gen)、巽(xun)、兑。旁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