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玉讲道理,那讲的都是一个‘理’,没啥不对的,咋能成了妖孽?”
姜氏摇摇头,叹气说道:“再说了,这钱要真是你的,又不是说不给你。就是弄个清楚明白,咱得明理是不是?”
“死老婆子,老不死的,吃里扒外,白白养活你这么多年,现在倒好,跟着人家了,就说道起我的不是了。”
谢氏一听,指着姜氏就骂了起来。
有句话,说得好听一点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听一点是:狗改不了吃屎。这谢氏之所以不受族人待见,除了平日里不明理不懂事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不听劝,乱咬人。发生个啥事,闹起来,谁在旁边一劝,那真是没事找事,惹火上身,非得被骂个体无完肤不可。时间长了,大家伙也都知道她这副德行,纵使天大的事儿,也没有人敢劝了,毕竟谁都不贱,吃饱撑着了才没事找骂。
“憋住!你这张喷粪的臭嘴,上次没给你打改是不是?!再听你嚼一句,我嘴给你撕烂喽!”
韩子明本来还担心,这钱要真是自家闺女偷的,怕谢氏闹出去,毁了名声,以后婆家真的就难找。现在听她张口对自己的亲娘又骂了起来,也顾不得许多了,怒目圆睁,拳头紧握,大喝道,“这个钱,今儿个你愿意,得丢这;不愿意,也得丢这!不然,你出不了这个门!”
“一家子都是赖种,没好货,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白眼láng!这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小的都是熊货!我看你们过好了(‘你们过不好日子’的意思)!”
谢氏生怕挨打,嘴是闭上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怀里抓出二十文钱,一把朝院子里扔去,了了几个还在视线之内,其他的都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她人也从地上爬起来,从韩子明身边冲过去,拉开门闩,奔了出去。
“大娃子,小娃子,chūn草,你们把门杠上,把钱都找到捡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韩子明抱起韩玉,大踏步就往外走,对林氏说道,“走,去玉堂家,把事情问个清楚。”
正在自家门口纳凉的五奶奶秦氏,看到后,远远问道:“墩儿,发生啥事了?”
林氏笑着回道:“五婶子,没啥事,说出来丢人,我们去玉堂家,赶明儿坐一块好好拉拉(拉家常)。”
“墩叔,婶子,走这么急,闺女咋弄的了?”
走在路上,东边隔着院子的邻居马氏,见两人步履匆匆,热心肠地问道。
韩子明笑了笑:“没啥事,去玉堂家坐坐。”
这马氏家的男人姓张,虽然和韩家混杂居住在一起,却并不是韩家人。因为辈分比较免(小),所以马氏虽然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和韩玉是同辈的,韩玉见了叫声嫂子即可。
马氏摆手示意二人继续走,说道:“没事就行,有空过来坐坐啊。”
又走了没两分钟,便到了韩玉堂的家里。这韩玉堂前几年托了关系,做盐铁生意挣了大钱,盖得两层楼房,红砖琉璃瓦,高墙大院,煞是壮观,是整个杏花村,乃至周围几个村镇里最豪华的,无出其右。大门口两尊石狮,眼睛大如铜铃,栩栩如生。红漆大门,门环由两头麒麟咬合着。平日里大门不常开,旁边侧门开着,供人进出来往。
韩子明冲着院里喊道:“家里有人吗?”
“有,有。”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正是韩玉堂,也是三十来岁,穿得绫罗绸缎自不必说了,因为不亲自下地做农活,显得年轻不少。他看到是韩子明,连忙拱手打礼,说道,“墩叔,婶子,什么风把你们chuī来了,外面热,快进来。”
堂屋里坐定,韩玉堂家的婆娘孙氏端来了三碗凉茶,绿豆熬成的,清热解暑,效果极佳,摸着韩玉的头,说道:“小玉长得可真快,这个头一天天往上蹿,马上就长成大姑娘了。”
韩子明口渴难耐,一口气喝光了,放下碗,开门见山说道:“玉堂,我过来,有点事想问问文才,不知道他在不在家里?”
“在家里,怎么?是不是他欺负小玉了?真是这样,回头我毁(打)不好他!”
韩玉堂虽是商人,不过也是农家泥腿子出身,说话为人处事也都没什么两样,他转身对孙氏说道,“去,叫文才过来!”
韩文才来到堂屋,本来迷迷瞪瞪跟刚睡醒似的,看到韩玉,立马来了jīng神,上来摸她的手,问道:“小玉,你来啦。”
韩玉堂说道:“啧,找个凳做好,你墩爷有话问你!”
“文才,我问你。昨儿个,你有没有给小玉二十文钱?”
韩子明敛了刚才的笑意,严肃地说道,“得说实话,不然你小玉姑可得背上偷盗的罪名,这辈子都叫人家戳脊梁骨,背地里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