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坐着,眼睛看着蓝天上的白云朵朵,脑袋里想法转了又转,忽然一阵透亮,心想,有了,对症下药,缺啥补啥。于是眉飞色舞地对林氏说:“娘,我之前在西头见人家摸玛格丽(田螺),说是在大锅里使劲儿煮熟了,砸碎,专门喂jī鸭吃的,下蛋多,而且都是红心的好蛋。要不咱家也试试?”
林氏一听,来了jīng神,问道:“玛格丽喂jī,我咋没有想到啊!成,等会吃罢饭,咱去摸点回来,看看效果咋样。”
其实韩玉对“玛格丽”这个词,现在仍旧抱着敬畏的态度,田螺就田螺吧,弄得跟外国女人的名字似的,不过这是农家的叫法,说田螺大家反而都不知道是什么。
韩子明拍了拍韩玉的头,说道:“还是闺女知道持家,省了多少饲料钱。这些个钱,攒着,大娃子以后的房子要盖,小娃子要婆娘的时候也得花钱,就数闺女省事了,真该多生几个闺女。”
林氏笑笑说道:“多生几个闺女,咱家养得起啊?就这三个娃子已经够折腾大半辈子的了。”
韩玉看着在一旁耍的兄弟二人,说道:“爹,娘,能不能叫大哥二哥去读书考功名?”
听她这么一说,韩子明也不说话了,吧嗒吧嗒抽着水烟,低着头。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还是林氏一句话打破了沉寂,她说道:“哪家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你大哥二哥读书的事儿,我给你爹商量了不是一次两次,可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钱。想当初,你还没好的时候,我跟你爹就准备把你……”
“都啥百老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别提了。”
韩子明打断了林氏,语气有点冲,不过很快就缓和下来,“这人,就得认命。咱家没这个条件。你大哥二哥注定就不是读书人,还是老老实实种块田,有个一家子这么过着,没事没咋的,我跟你娘也就放心了。”
农家人,能吃苦,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思想上的保守,对天命鬼神的敬畏,也是显而易见的。譬如行商,按道理说,随便卖点东西都能养家糊口,供孩子上学,但因为商人地位的卑贱,加上人人爱面子,没有几个人愿意抛头露面。宁愿守着一块地,等丰收,受苦受穷。
韩玉这么想,当然没有嗔怪的意思,她也理解,千年百年,这土地上的人就是靠天吃饭,成了一种天性,一种传承下来的行为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的。她甚至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来,也是土生土长的韩玉,那她最大的理想和愿望定然就是嫁个好婆家,相夫教子过一生。尽管现在也是想找个老实巴jiāo的男人过生活,但前提是让自己的这个家富裕起来,走上小康之路。
第二天早饭之后,林氏提了个桶,领着韩玉和chūn草,去西坑里摸田螺。
这西坑的坑边都是含有大量沙子的泥,水里很清凉,不似泥坑那般浑浊。找了个比较平缓的地方,三人捋了裤腿儿,开始摸起来。
这些田螺都是野生,数量非常多,特别是有砖块、石头等杂物的地方,上面会附着特别多,小的有小拇指甲大小,大的有乒乓球的个头,而且田螺的外壳上都是些绿色的水锈。
chūn草正摸着,忽然举起来,兴奋地说道:“娘,看着是啥,河蚌子!”
韩玉喊道:“河蚌子更好,肉多,让咱家的jī也打打牙祭过过瘾,给咱多下蛋。”
“这‘玛格丽’要是真管用,趁着天还不凉,好养活,赶明我再去集上打点小jī娃(小jī仔),养到过年,下的蛋够一家人吃的,晚了可就没有了。”
林氏弯着腰,手在水里捞摸着,不停说道,“你说这谁家有点红白喜事,你不得弄点jī蛋送过去?这一来二回的,也剩不了几个,所以啊,多养点。早知道喂这些东西可以多下蛋,娘早就来弄了,你这死丫头,先前咋不吭声?”
林氏爱唠叨,韩玉听着也不吭声,只是傻笑。
“啊!”韩玉只觉得腿上一阵疼痛,连忙从水里蹦出来,回到岸上。
“咋的啦?”
林氏和chūn草连忙过来看个究竟,原来是一个小蚂蝗吸附在了她的腿上。
“我叫你吸血,叫你吸血!”
林氏用手去捏,扯了扯,愣是拽不掉。拿起地上的鞋,对着蚂蝗所在的地方,“啪啪啪”用力猛拍,疼得韩玉是龇牙咧嘴,眼里噙着泪。小腿上立马红了一片,不过这蚂蝗也掉了,在地上蠕动着,让韩玉看得头皮发麻,对这种无脊椎爬行类动物,她是真心无爱。
这蚂蝗学名“水蛭”,是一味中药,古籍上记载有把饥饿的蚂蟥装入竹筒,扣在洗净的皮肤上,令其吸血,治赤白丹肿。像《神农本草经》和《本草纲目》等都对其药理价值用了详尽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