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煜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因为我……和萧溪……”
这个瞬间,他不太知道如何描述自己和萧溪之间的关系,生涩又拗口。
“所以呢。”陈芳兰靠在椅子上,偏头笑看着他:“有谁规定你们不能在一起了吗?”
安煜:“……”
陈芳兰的反应是安煜从来没有料到过的,他以为妈妈会哭着骂他一顿,会哭着打他一顿,各种糟糕的场景他都预想过,唯独这个没有。
“没有人规定你们不能在一起,不是吗?”陈芳兰抬手拍了拍儿子的头,继续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安煜下意识接话。
“你真的,”陈芳兰依旧笑着:“非他不可吗?”
这个问题安煜从来没有想过,比如他和萧溪之间的关系能维系多久,可如此突然的被bào露出来,他似乎有了答案。
安煜喘了好几口粗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动唇齿:“非他不可。”
“知道了。”陈芳兰伸手抱住了安煜,在他的后背上重重拍了两下:“我支持你的选择,和谁在一起是你的权力,别在乎旁人的目光,他们不重要。”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了,也开导过太多人,那凭什么到自己儿子这里就不行了?
而且,她始终忘不了第一次看见萧溪的场景,那天她造访的突然,萧溪在自己的屋子里。
她主动上去打招呼。
推开门,陈芳兰从门缝中看见了带着耳机写卷子的萧溪,他默不作声写的很认真,背脊也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那个瞬间,陈芳兰以为自己看到了安煜,可萧溪回过头来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看错了。
至于她和萧仁河的感情,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更多的则像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或者两个可怜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关系,只是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所以——放下萧仁河不管。
她愿意支持。
她愿意接受。
她可以的!
“妈。”安煜的声音有些哑,鼻音也有些重:“谢谢。”
“去吧。”陈芳兰松开他,使劲往外推了一把:“去把人追回来。”
安煜的最后一道防线没有破防,他又转身抱了一下陈芳兰,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眼眶泛着红,大步追了出去。
可冲到校门口,他只看见那辆黑车甩出去老远的尾巴。
安煜手忙脚乱的拦了一辆车追上去,可川流不息的车流让他跟丢了。安煜下了车,站在人cháo喧闹的十字路口瞬间失了方向。
四面八方,他不知道萧仁河会把萧溪带去哪里,只能一个一个地方混乱的去寻找。他跑回了学校的后街,把面馆、短租屋、那间破败的浴室……都逛了一遍。
可笑,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安煜又打车回了南麓街的老宅,很不幸,他赶上了晚高峰,车子堵在路上一动不动,他直接跑了回去。
萧家的司机周叔正好从老宅里出来,安煜扶着扎手的树皮,喘着粗气,咬了一下gān涩的嘴唇:“周叔,他们回来过吗?”
周叔愣了一下,近来萧仁河和萧溪有了一些改变,所以听见儿子参加了学校的元旦汇演,高兴的去看,甚至给他放了假,自己开车去。
而且,萧仁河准备趁机摊牌,把这个家拼凑完整。
可现下看着安煜这副慌张的样子,周叔意识到出事了,但他只是萧家的司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能摇头道:“没回来过,你们……”
你们不应该一起吗?
他终归没有问出口。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安煜换了一大口气,又想起一个萧仁河可能带着萧溪去的地方,顶着寒风再一次冲了出去,仿佛不知疲惫。
高峰时段缓解他一些,他站在路口拦了一辆车,报了北麓街的墓园。
司机师傅看他着急,刻意加快了速度,中途差点和一辆相向而来的救护车撞上,好在车技扎实,一个打轮,擦肩而过。
距离目的地还要很久,安煜焦躁不安,想起了被遗忘在衣兜里的手机,他颤抖的划开屏幕,翻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按了好几次才成功拨出去。
出乎意料,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但说话的人不是萧溪,而是萧仁河,他的声音掺杂一片混乱中,冷冷的甩了几个字过来:“离他远点。”
说完,萧仁河就挂了电话,当安煜再次拨过去的时候,是机械的提示音和无休止的嘟嘟声……这个瞬间,萧仁河对他所有的客气都尽数撕裂。
到了墓园,安煜远远的就看了萧家的车,他以为自己来对地方,带着几分希冀冲了进去,结果……又扑了个空。
他抓住要下班的清扫大爷,指着门口的车:“车的主人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