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陈芳兰得知毁了自己近乎半辈子的男人死了,她带着复杂的心情的回了一趟北麓街。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安煜回去的目的,只是和安煜说回去看看奶奶,虽然那会安煜也想去,但学业让他抽不开身,只能作罢。
回到北麓街以后,陈芳兰没想到她和安老太刚刚踏入墓园,就看见12月的寒天之中倒着一个人,再后来这个人成为了现任。
“所以,萧叔叔一直在骗萧溪,”安煜忽地开了口:“对吗?”
“是。”陈芳兰说:“你萧叔叔当时也很崩溃,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后来平复下去,他打算等萧溪上了大学以后再说。”
“……这样对他很残忍。”安煜喝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水,烫的舌尖有些疼:“就像你瞒着我那个人死了,最后我从安城口里得知了这件事。”
陈芳兰有些吃惊:“你知道了?”
“知道了。”安煜说:“安城从北麓街搬出来了,也在这边住,我和他碰见过,就知道了。”沉默了片刻,他又补充道:“我还去过墓园一次。”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陈芳兰向来知道如何安抚别人的心灵,可唯独在儿子这里不好使,好半晌只憋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安煜从窗户向外看去,这个茶馆的角落刚好能看见萧家的车。
萧溪和萧仁河坐在同一辆车里,各自做在自己的事情,一个默默承受着误会,一个一直在误会着。
他无法想象,这个秘密被说出来以后的场景,是怎么样的。
安煜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跳的他浑身都疼。
一直疼到元旦汇演,安煜才勉qiáng缓过来一点。
*
元旦汇演在大礼堂举行。
不过育嘉的大礼堂的座位有限,再加上请了家长来观看,所以,除去初三和高三这两个半年后,不是飞升就是落地的年级,其它年级都是各自包场进行庆祝。
高二年级命好,被排到了31号下午的场次,这就意味着,汇演一结束他们便可以放元旦假了。
因为上次生日的事,萧溪这一次打算回南麓街的老宅去过节,还提前给萧仁河发了消息进行报备。
荒野小溪:元旦我和安煜回家过。
爸:好,我知道了。
老同志微信上的回复虽然带着点老板的腔调,看起来是一副满不关心的样子。
可他看见这条消息后,立即推了所有的工作,把出差的机票都往后改签了好几天。
31号这天开车带着陈芳兰来了学校,准备看看儿子在舞台上的表现,然后一家四口一起回家。
到了校门口,萧仁河有些懵,育嘉的校园很大,他有点找不到大礼堂在哪里,直接给儿子甩了一个电话过去。
萧溪接到萧仁河的电话时,正和安煜还有张飞扬在食堂吃午饭,他错愕的“喂”了一声,那边的老同志一秒接话:“溪宝,你们学校的大礼堂在哪里,我和你陈姨来看你和小煜的表演。”
“?”
萧溪眼里划过了大大的疑惑,惊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带着这份震惊,萧溪的嘴张张合合老半天,想问“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你不需要出差了吗?”。
最后僵硬的憋出来一句:“你在哪里?”
“你们学校。”萧仁河在电话那头道:“行了。你不用来接了,我碰见你们学校政教处主任了,他带我们过去了。”
作为一名商业界合格的成功人士,萧仁河打电话的风格,和他工作的风格一样,带着点雷厉风行,说完就挂断了,不给萧溪一点接受的时间。
看着麻成了木头的人,安煜拍了拍他:“怎么了?”
“我爸来了。”萧溪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又补充道:“你妈也来了。”
安煜刚想“哦”一声,张飞扬那个二傻子突然嚎了一嗓子:“萧叔叔来看汇演了?”
“嗯。”萧溪点头:“来了,已经跟大野牛去礼堂里。”
安煜不太明白其中的关键:“有什么可惊讶的?”
“这种事可以用火星撞地球来形容,你懂吧!”作为萧溪的初中同学,张飞扬知道太多事了,他跳过一些事,着重某些点讲:“我初中的时候,从来没看见过萧叔叔在这种场合里出现,有时间开家会都是我溪哥自己一个开。”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在萧溪根深蒂固的印象中,萧仁河一向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从工作抽身。
甚至家长会都会因为出差给推掉,那时,他只能混在一堆家长中,给自己开家长会。
所以,这会萧溪没把下巴惊掉已经算是好事了。
而安煜听着张飞扬的话,握着筷子的手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他摊着脸“哦”了一声,安静的吃饭,将所有的情绪藏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