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晗愣着抬起头:“退学?”
她还想问更多,但门口传来张郁青的脚步声。
罗什锦和秦晗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张郁青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见罗什锦身上的衣服,他愣了一瞬,笑道:“怎么把它翻出来了?”
“栖霞那边发来三车苹果,凌晨3点就下高速了,我去接货有点着凉,总感觉冷,想找你件衣服穿,我瞅着这件衣服袖子上就俩条杠杠,还以为是假阿迪呢。”
罗什锦拎起袖子瞅了一眼,“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啊青哥,怎么没见你穿过啊?”
“以前的班服。”
张郁青手里的塑料袋印的是药方字样,他看了眼时间,把袋子递给罗什锦:“把这个给我奶奶送去吧,我约的客人马上来了,需要敲定个图案,走不开。”
“得嘞,十分钟就回来,正好给咱奶奶送点苹果。”
罗什锦说,“等我回来,咱再琢磨中午吃什么吧?”
“嗯,去吧。”
刚才关于张郁青的话还没聊完,秦晗想再听罗什锦说说这件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罗什锦,我也跟你去!”
张郁青狐疑地看了秦晗一眼:“你要跟着?”
秦晗很少有这种“任性”的时刻,被张郁青这么一问,也有些犹豫:“我去......”
“你不是好学生么?咋还会说脏话?”罗什锦瞧了秦晗一眼。
被曲解了的秦晗一着急,说话反而更利索了:“我去方便吗?我也想去。”
“那去吧。”
秦晗跟着罗什锦出去,坐到他的三轮车后车斗里,和三筐苹果挤在一起。
她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是三轮车,对不起,还得拉着我,我也有80多斤呢。”
“那倒是没事儿......”
罗什锦一回头,看见秦晗就那么大咧咧地穿着个裙子坐在三轮车里,后面的话含在嗓子眼里,愣是没说出来。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罗什锦是迷茫的。
不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姑娘不是家庭殷实的娇气小姐么,怎么擦都不擦一下就坐下了啊?
他这车可是专门拉水果的,全是灰。
秦晗闻了闻苹果框:“罗什锦,你好厉害啊,不但西瓜挑得最甜,苹果闻起来也好香啊,我都没见过这么香的苹果。”
“......啊这是,是栖霞的红富士,是、是挺香的。”
罗什锦被秦晗一通夸,脸皮都红了,不好意思地咳嗽几声,“你要不找个什么东西垫着坐?”
“不用啦,我们出发吧。”
“苹果可以吃,随便吃,你挑大的红的吃吧。”
“好的,谢谢。”
张郁青从店里出来时,正好看见罗什锦三轮车后面的秦晗。
小姑娘跟三框苹果为伍,挑了个歪歪扭扭的小苹果,随便在裙子上蹭了两下,咔嚓一口:“罗什锦,你的苹果好甜啊!”
阳光晃在她脸上,唇红齿白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咀嚼,神情意外,眼睛瞪得大大的,笑得比苹果还甜。
发现他站在店门口,秦晗还挥了两下手。
张郁青笑了笑,收回视线。
这姑娘很神奇,她身上同时拥有活泼和安寂。
挺可爱的,张郁青想。
秦晗咬着苹果也没忘记自己出来的使命,含糊不清地问:“罗什锦,你能再给我讲讲张郁青么?”
“gān什么?”
罗什锦忽然警惕,随后又忽然放松,“哦,你问问倒是没事儿,反正青哥在你眼里的份量也就是个替身。”
秦晗张了张嘴,没说话,把嘴里的苹果噎下去了。
而且罗什锦觉得,他青哥那么惨,真让秦晗知道了,没准儿她就知难而退退退退了呢?
现在的小姑娘多势力啊,哪有几个傻的愿意迎难而上?
于是,罗什锦叹息着讲起张郁青:“青哥的事儿啊,唉,估计电视剧都不敢把人写得这么惨......”
张郁青本来不姓张,姓郁,叫郁青。
他3岁时,妈妈就跟人跑了,从那之后张郁青的爸爸郁勇就像忽然疯了似的,也不上班赚钱,也不照顾孩子,天天把在自己憋在屋里。
张郁青是被奶奶带大的。
郁家爷爷走得早,奶奶摆摊卖袜子鞋垫,本来赚得不多,还要养活张郁青和他那个不争气的爹,所以张郁青从小就特别能gān,上小学就自己做饭,然后帮奶奶摆摊。
但张郁青上初中时,他妈妈忽然回来过一次。
谁也没见到她人,只是邻居看见她放了个篮子在郁家门口,然后人就消失了。
篮子里是个小女婴,很小,白白的像个糯米团子。
张郁青那个窝囊爹,非得说小女婴是张郁青妈妈跟别人生的杂种,要把孩子扔河里淹死,再不就要掐死。
最后还是张奶奶把小女婴救下来,奶奶说,不论是谁的孩子,都是人命,她有权利多看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