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是很惨,但今日的凄惨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阮萱没有同情心泛滥到圣母的地步。转念一想,若是换成今日枷锁镣铐在身的是她和陆锦行,说不定这些人不单单冷眼旁观,还可能踩上几脚。
哪有闲工夫向歹人施舍同情,岂不是给自个儿添堵吗?
“锦行,你想帮陆锦然吗?”眼见那些人距离越来越近,阮萱鬼使神差地问道。
陆锦行沉浸于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中,谈不上快意,也不觉得悲伤,约莫就是多了些许世事无常的感慨罢了。
“是犯了流放之罪吗?”陆锦行垂眸思忖,皱了皱眉头,半晌才说,“我与二哥终归是亲兄弟,妻主,若是不麻烦的话给些银钱帮他打点下吧,他素来爱美……”
陆锦行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押解队伍临近两人之时,陆锦然略微抬起疲累的头颅,却是恰好对上了陆锦行的视线,刹那间,两人皆是怔住,陆锦行眉头深拢,眼里闪过一抹不忍。
那陆锦然却在愣怔过后,眸中渐渐攀上深切怨毒,见此阮萱当即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不适感,她蹙眉揽住陆锦行的肩膀,“我们走吧,打点的事我回去问问。”
其实对于陆锦然和赵成嫣的死活,阮萱半点都不关心,但关系到自家夫郎的心情,这就是件大事了,她只想带人尽快离开。
岂料两人将将转身,陆锦然竟是发了疯不顾脚上的镣铐向两人冲来,两人背对着他,一时避之不及,陆锦行被死死拉住了胳膊。
陆锦然双眼赤红发丝凌乱不堪,俨然一个疯子,他嘶哑的嗓子不断咒骂着眼前的弟弟,“就是你……你个扫把星腌臜货,你怎么还没死!我这样了……凭什么你没死!你去死……去死……”
混乱中,阮萱为了护住陆锦行,被疯子挠花了脸,登时就添了几道血痕。事出突然,负责押解的差役也没见过这种情景,愣了愣才过来将陆锦然制住。
陆锦行赶忙查看阮萱的伤势,只见那些绕抓的伤痕正好落在她烧伤后新长出的粉嫩肌肤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是因为自己,陆锦行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思及往日在陆府受的种种委屈,不可控地发抖起来。
陆锦行想起,从前陆锦然找他麻烦时,妻主也是这般将自己护住,那时他行动不便反抗不得,眼下他眼睛不盲了,怎还让妻主受这等无妄之灾,一时又心疼又自责。
“妻主,你疼不疼……”陆锦行咬住唇,竭力不让代表软弱的眼泪落下来。
闻言阮萱伸手摸了下脖颈的伤处,“丝”的抽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两人以为闹剧已经结束,却不料被拖走的陆锦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挣脱差役的束缚再次向两人奔来,高高举起了手。
啪——
意外再生,但陆锦行所在角度恰好瞥见了陆锦然的行动,在他扑过来的刹那间推开阮萱,扬起手一巴掌打在陆锦然脸上。
“二哥,这掌就算还你的,要发疯请你去别处!”陆锦行身子微颤,他从未打过人,不知原来打人如此费力,手掌发红发颤,心里并不愉快。
陆锦然被这一巴掌打懵,从小到大都是他欺负陆锦行,何时被这个懦弱的弟弟回过手,怨毒的眼睛里布满诧异,随之对上陆锦行彷若朗星的眼眸。
他才注意到陆锦行没用白绸覆眼,喃喃惊道:“你……你的眼睛。”
他指着陆锦行不敢置信地步步后退,一旁的差役寻到机会迅速将陆锦然拖回队伍,而后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又给了陆锦然几个耳刮子。
耳刮子啪啪响,而陆锦然不远处的所谓妻主竟是半句替夫郎求请的话都没有,任由他被责打rǔ骂。
赵成嫣垂头弓背同赵府其他人一样,颓丧的跪在地上,好似那被责骂之人与他们毫无关联。
起初闹剧发生时,赵成嫣曾抬眸向阮萱的方向看过一眼,之后便没了任何动静,她神情灰败,仿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昔日情敌变成这副丧家犬的模样,阮萱毫不关心,轻瞥一眼便冷冷地收回视线,随后搂着陆锦行的肩膀快步离去。
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路了,真是晦气!
阮萱心说,赵家人的死活管她屁事,根本不值得花jīng力去关注,善恶有报,眼下所受种种不过是他们的报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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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楼顶层雅阁中,方如辰等人等候已久,慕容雪撑着下巴晃着腿,每一处都表达着无聊。方如悠则提议笑道:“等会儿他们来了,定要让阮萱自罚三杯!”
慕容雪一拍桌子:“对!三杯不够,五杯!”
岂料这话音刚落,阮萱就出现了,而众人真当见到她时,那点调侃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主要是阮萱这副尊容太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