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阮萱,脸色比冬日寒冰还冷几分,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从他眼底掠过,抖了抖唇,冷声问:“……锦行是谁?”
这……都算个什么事?!
阮萱内心哀嚎不断,直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想糊弄过去,可看苏渺的表情估摸是不行了。
即便苏渺无法恢复记忆,但他早晚会知道“那个人”的存在,说不定这是一个令他恢复记忆的契机。
可是此时的阮萱却不能说出真相,又不知作何解释,凭借那点胡诌的本事,终是硬着头皮,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是……我从前的夫郎,他失踪了……”
编了两句,却无法再编下去,悄悄观察苏渺的神色,似乎更寒了几分,阮萱头一次体会到一种莫名与无措夹杂的荒渺感。
苏渺眯着眼,一改之前愉悦柔和的面貌,眸色冷得吓人,声音反倒很是平和,“我想起来了,在京城你我初见那日,你曾对着我叫过一个名字,就是……‘锦行’吗?”
阮萱不敢点头,在苏渺看来便是默认。
他一下愤怒起来,身子隐隐发抖,不知是气还是恼,亦或还有不愿展现的屈rǔ。
他猛然站起身来,眼光凛冽,直she向阮萱,诘问道:“是因为……我与他长得相似?所以……你才会错认吗?”
阮萱:不是很像,你就是他啊!
她哪里敢承认,于是疯狂摇头,此刻即便是谎言也得说了,“不,你和他一点都不像,那时怪我眼神不好,才会错认的。”
苏渺不信她的说辞,毕竟这女人的甜言蜜语太多,这段时日消失许久的理智逐渐回拢于他脑中,慢慢拎出一些从前忽视的蛛丝马迹,拼凑出一个他以为的真相。
“因为我与他长得相似,所以那日,你才说钟情于我,后来与我回庄,也是因为他吗?”
苏渺越说声音越小,好似瞬间弄明白了她深情的缘由,水汽氤氲了眼眸,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落下。
“你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可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滑落,在青石地上绽开。
这可把阮萱心疼坏了,她若是知道喊错一个名字会闹成这样,她一定夜夜给自己洗脑,绝不喊错!
想靠近他,想安慰他,可苏渺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见此情景,阮萱只好无奈地停住脚步,垂下眼帘,片刻后作了决断,抬头坦白道:“苏渺,我不想隐瞒你,我的确爱过他……”
听到这句话,苏渺眼睫一颤,满脸凄然。
阮萱深吸一口气,“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爱的是你,往后永远只爱你……”
“还有,你与他不像……我从来没有将你当作别人的替身,你相信我……”
世间怎会有如此令人嚼碎头发也辩不清的事情,说道后面阮萱也不觉心痛起来。
她怕因此和苏渺生了间隙,更怕苏渺放弃这段感情,一想到这种可能,便觉世界失去了光彩,没了活下去的毅力。
伤痛做不得假,急切做不得假,苏渺纵使被嫉妒冲昏了头,也看得出眼前的女子真的在乎自己,总算好受了几分。
“那你怎会……叫错?”苏渺若不问,这事定会令他彻夜难眠,所以他必须得到一个解释,哪怕不是那么合理都可以。
他承认,这是让步,如若感情是一场博弈,那他早就溃不成军了。
阮萱见有转机,立即回道:“他从前也爱看话本子,所以我一时才会……昏了头。”
“渺渺,我错了。”她低求道。
她决定了,就算这么喊十分肉麻,她也得把喊熟的名字扭转过来,再也不能发生同今天一样的情况。
苏渺内心还有心酸和委屈,可他不是遇事逃避的人,但凡眼前的女人心里还有自己,他就不会轻易放手。
做了决定,他紧了紧手,不再退缩主动上前,扬起高贵的头颅,“你说他失踪了,那他若是哪日回来,你便予他一封休书,你能做到吗?”
能、能啊!
阮萱连连点头,还反复保证对从前的夫郎已经没了感情。苏渺信不过,又叫人送了纸笔来,让阮萱写了休书,此事才算作罢。
看着那白底黑字的休书,阮萱哭笑不得,深叹世事无常,竟一时无法用言语表达。
原本阮萱想着,这白日里与苏渺闹了这一茬子事,恐是要去睡书房,可苏渺却没撵她走,反倒颇为主动热情。
天刚擦黑,他就窝到了阮萱怀里,又是献吻,又是主动牵起阮萱的手往他身上放,然而眉梢眼角俱是幽怨。
这一整天,阮萱一颗心就跟山间的泼猴一样,上蹿下跳,没个消停。
这会儿又咚咚撞个不停,她懂得苏渺的不安,可自己的心何尝不被他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