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鸥愣怔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没在做梦。
“昨晚没睡好?”邢望海又笑了一下。
杨鸥直起身子,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也不是......你昨晚睡好了?”
没料到杨鸥会反问,邢望海羞涩地垂下眼,掩饰般地轻咳起来。
杨鸥下意识想去揉他的头发,还想捧住他的脸,看他因他而生动的眼神。可他忍住了,他告诉自己,该循序渐进。
场务来催邢望海上戏,邢望海问:“导演和摄影商量好分镜头了?”
“是啊,已经决定好了,就等您了。”
杨鸥拍了下邢望海的肩,“我陪你一起去。”
邢望海脸色显而易见地明亮起来。
杨鸥看着他,眼神里也都是笑容。
现场准备妥当,导演在监视器后喊“预备”,接着录音喊“OK”,摄影师在胶片到正常转速的时候喊“Runing”,邢望海调整呼吸,让自己迅速进入到角色。随着导演一声“开始”,摄影师在大pào上从全景降下来。
李钧承停好车,走到店门口,还是大排长龙。没有万火跟去,他才知道这里的包间要提前预定。大概等了两个多小时吧,才买到水煮鱼。
他坐在拥挤的店里,闻到那股熟悉的香辣味道,尝了尝鱼肉,还是那么鲜嫩,还是辣得那么劲道。他又尝了尝一口豆芽,每根带着汤汁,十分入味。好像一切都跟原来一个模样,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他又吃了几口,觉得一切又跟原来不一样了,心里突地难受了起来。
他突然被辣到,使劲地咳起来,招手让服务员送饮料。
李钧承一边咳一边开始流泪。结果,眼泪越来越汹涌,抑制不住地滚落到桌上,手背上,和水煮鱼的汤里。
原来,还是不一样的,当初那个陪他一起吃水煮鱼的万火,毕竟还是缺席了。
李钧承哭了,一口水煮鱼也吃不下。
导演喊“Cut”,场记也大吼了一声,“摄影老师,倒板!”,猛地一声啪,把正在情绪中的邢望海吓出戏。
邢望海回过神,满怀期待地朝导演看去,方导表情微妙,皱了皱眉,走过来。
“李钧承刚刚那个哭法不对,一开始不需要那么焦急,而是默默的泪流,然后才是很大幅度的情绪宣泄,我们重头再来一次!”
杨鸥走过来拍了拍邢望海的肩膀,示意他别在意。邢望海有些泄气,觉得都快结尾了自己还不能够完美收官,脸上难看了起来。
杨鸥温柔地抚摸邢望海的后背,贴近他耳边,“没什么难的,不要皱着鼻子哭,要忍住不掉泪,却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掉那种,多蓄点泪在眼眶里,等到喉头gān涩,再用整个身体哭看看。”
邢望海闭上眼,按照杨鸥说得那套想象了一下,杨鸥的手在他的后腰游dàng,手指像弹琴一样一下一下跳着。
“记住这个感觉就行,这次肯定能行。”杨鸥亲昵地说。
当初试镜,杨鸥觉得邢望海形象好,光是站在那里就够赏心悦目了。他说服肉丸时,心里着实认为邢望海值得被雕琢打磨,再加上那份与李钧承吻合的气质,不选他又能选谁呢。
此刻,他看见邢望海将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微颤抖的手握着筷子,泛红的眼眶里是要落不落的泪。由内而外的悲伤慢慢扩散,将人的心房堵住,最后化成安静的恸哭。
整个片场都极度安静,只有机器运行的声音。
邢望海的哭声没有很响亮,但脖颈bào露的青筋,已经泄露了他的痛苦,这比哭得撕心裂肺要哀愁多了。
李钧承是在不动声色中崩溃的,邢望海做到了,效果令人惊叹。
随着导演的一声“cut”,邢望海就此杀青。
场务奔过来,将一大把紫色的花束塞他手里,喜笑颜开的祝贺他杀青。周围渐渐响起掌声。
邢望海揉了揉肿涩的眼眶,吸着鼻子对大家鞠躬说谢谢。
杨鸥静静看着监视器里的他,闭上眼睛,喉咙gān涩。
真是不舍。杨鸥吞咽了口唾沫,失落将他定在原地。
邢望海抱着花束走向他,大伙儿开始起哄,说要让两人来个特别的杀青告别。
邢望海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凑到杨欧面前,轻声唤他,“杨老师?”
杨鸥回过神,一眨不眨看他。
这个小他七岁的男孩,不,是男人。
他漂亮的脸蛋,微鼓的胸膛,乌黑浓密的头发,冷淡的嘴唇,生动的眼神。每一样都让杨鸥留恋,想要去亲吻抚摸。
怎么会这么喜欢呢?
喜欢又能讲什么道理呢。
邢望海把花束递给旁人,和杨鸥咬耳朵,“鸥哥,待会你抓紧点儿。”
杨鸥心头一紧,这小子莫非……
还没等他大脑飞速转起,杨鸥就觉得腰上有个温暖的力道,双腿忽地悬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他条件反she圈住邢望海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