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抵着他的额头,淡笑道:“这样更好玩。”他便又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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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是小的不让您进,是皇上有令,您真的不能进去。”狱卒满脸无奈地和太子解释。
太子拿在手上的银两,不免存在得尴尬:“怎么,你是嫌银子少了吗?我今日出门急,确实是少带了些。改日我会再命人给你送些来,你现在通融通融,让我进去。我实在是有要紧的事要和二爷说。”
“哎,殿下,您别让小的为难了。二爷也就关个两三天,您两三天后再见他也不迟啊。”狱卒边漫不经心地拱手,“太子,小的实在不能放行,请太子饶过小的,请吧。”
太子收回银两,气闷地扭头离去。
今日天气晴朗,踩着每一片被树叶筛下来的碎阳,太子的心情,却无法像天气一样放晴。
他一拳打在一棵大树上,指关节的痛全然无法释放他内心的悲与愤,眼泪挂在眼角。
皇后在泰福宫生重病,皇上不让太医进去诊治。他只得着人送药进去,让病弱的皇后自己熬药喝。这几日,他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
他反复地想,让母亲过着这样的生活,多年来自己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的母后,以前教导他要大智若愚。出世以来,为博皇上疼爱,要装作体弱多病与世无争,却屡受人陷害的可怜样子。只要这样,他的父皇便会怜恤他。他母后说,不擅于伪装的人,一定会受苦。
他以往虽听母后的话,但母后说的这些,他从没真正的理解践行过。
以前他有皇后以及舅舅支撑,从没感觉身边的人有哪里不好。直到如今,那些曾笑脸相迎的人拒他的求助于千里之外,对他冷言相待,背后议论取笑他的是非。他才知道,原来身边的人和和气气全部是虚伪的。他们表面奉承,背地里全想着看他怎么倒,怎么从塔顶上掉下来!
所以权力。
权力真的太重要了。
太子停在这棵能照全阳光的树前,他抬起头,眯起眼。手将太阳放she出来的光芒虚虚一抓,握在掌中,慢慢地捏住,捏紧。
他内心矛盾自语:如果我大权在握,如果我是九五之尊。我的母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受这样的苦?我是不是不用遭人白眼?
兰渐苏是不是就会听我的话?
兰渐苏,是不是有一天,我可以让你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第63章你嫁给我吧
翊王在牢房里陪兰渐苏待到下午,太阳下了西山,他才想起还得回王府。
天牢的温度不比外面均衡,四面皆是石壁,外头又有旷野荒山,没一处可遮风。白日日头照着,勉qiáng暖和,到晚上便是凛冬般寒冷。
翊王脱下身上的浅蓝斗篷,披在兰渐苏身上:“我瞧那被子的料子不好,这件斗篷是藏羊的毛所制,你夜里拿来垫着睡,也好暖些。”
兰渐苏两手抓着披风,裹了裹,身体被结实的温暖包卷住。他抬眼看翊王,微笑道:“那这份好意,我就不拒绝了。”
翊王望着他说:“好看。”
兰渐苏将斗篷的衣料放在手里摩挲:“这披风是好看,面料也好。王爷送我,想来是割爱了。”
翊王道:“我是说你穿着好看。”
兰渐苏怔罢一笑:“翊王的赞美如此难得,怎么能làng费在我身上呢?”
翊王道:“用在你身上,才不叫làng费。”
兰渐苏的耳根不觉一层烧热,他前世làngdàng这么多年,一直到这一世,还是头一回出现这种感觉。
他心说翊王表里不一,太表里不一了。表面上遗世独立,和谁都说不上两三句话,实际讲起情话一套一套的。正因如此,他的情话,好像便十分珍贵。
狱卒很不会挑时候,推门进来提醒道:“王爷,您该走了,这探监时间呀,过去太长了。”
本来谁来探监,狱卒都是不给进的。不管拿再多的银子,他都不放行。翊王却是一个例外,不仅让他进来探监,还让他待了不短的时间。会成为这个例外的原因,是因为翊王一直深得皇上信任,讨好他等于一半讨好皇上。再一个原因,翊王从不求人。狱卒被翊王一求,受宠若惊之中还非常有成就感。
翊王面向狱卒,温润的神态又回到了风雨不变的淡冷:“知道了。”
兰渐苏道:“王爷,待我出去了,再去寻你。”
翊王说:“好。”
兰渐苏抬起两只手跟他挥挥,他最后留给兰渐苏一笑,出门离了去。
夜里,天窗似嵌着一幅无垠星河的画卷,牢房被天上降下来的霜冷侵入,冷得与白日仿佛不处于同一个季节。
兰渐苏身上盖着翊王给他的藏羊毛披风,躺在天笼里昏昏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