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二公子,那就是香荠子。在我们那里的香荠子,长得跟它一模一样,味道也一模一样。”

  莫何墩的这个发现,对大沣来说尤其重要。至少对皇上来说尤其重要。皇上自发现被人下了香荠子后,连月来不停查这几年全国上下所有进口的jiāo易货单。想以此找出真凶,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莫何墩今日发现了香荠子能够在大沣国内种植出来,这便不一样了。这点发现,改变了案情的现状——它使这片海变得更大了几倍。

  刺眼的香荠子揽下整个阁楼的光,使它看起来有稀世罕见珍品的光辉。兰渐苏问出这话时小心翼翼:“我能凑近去看看吗?”

  莫何墩把一面镜子挪开:“二公子请便。”

  兰渐苏走到高高架起来的陶土盆旁。他仔细观察香荠子良久,观察出,香荠子是不可貌相的小草,长得淳朴低调,是放在路边绝对会一脚踩过去不犹豫的长相。

  它长得这么低调,气味应该很不低调,不然除了神农,没有人这么无聊,研究出食用它久之会使人变成智障。

  兰渐苏低下头,凑过鼻子,在香荠子身上嗅了两嗅。

  一股劲刺的气味,直冲他的脑门,使他陡然间打了两个寒颤,身体随之震了两下,这一震,恍似魂灵都在晃摇。跟着大脑冷静下来后,兰渐苏一颗心逐渐忧惊地大跳。

  他还记得,不久前他捡起太后香包,第一次发现,还有上了年纪的女人,会喜欢闻这种刺鼻的气味。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三更,嗯,夸夸我自己

  第39章你懂二爷的痛吗

  兰渐苏想了很多个太后暗害皇上的理由,想来想去,他都认为没有理由。尽管皇上不是太后所出,太后如今也被皇上尊如生母。想在宫里威仪万丈便威仪万丈,想出宫去修佛便出宫去修佛,开销一切皇室承担。皇上从继位到现在,没半点苛待她,也没半点苛待她的亲儿子翊王。

  她没理由害皇上,尤其没理由给自己添麻烦留后患。须知此事若被揭发,她从今往后财政自由的权利就告chuī了。除非她是想让翊王当皇帝,或者自己上来当皇帝。但翊王性子孤冷,从不与官员来往,不谙为政之道。他即便真当上皇帝,也不会有人帮衬扶持。所以,比起前者,原因倾向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从太后的年龄来看,想要当武则天,起步也是晚了。

  皇室的家宴,举办一次磨难诸多。要顾及皇族成员有没有人生病,要顾及嫔妃有没有来葵水,还要顾及今天流音阁有没有新晋的伶人勾住皇上的魂。一场家宴,几次定档,退档,推前,推后,最终折在中秋前旬。

  大家都有空,大家都喜乐融融准备赴宴。但一听从不参与集体活动的旻文公主这次也要来,宴会前夕,峰回路转,大伙儿告病的告病,称有急事的有急事,全放了皇帝的鸽子。

  不是说旻文公主人缘不好,而是大家都怕坐在她身旁。即使不被她身上的毒虫咬,感染上那些动物病毒的可能也极大。吃顿饭提心吊胆,谁都不乐意gān。

  偌大家宴现场,金栏雕柱,八蝠大桌,盏盏腕粗洋烛映得富丽堂皇。到场却只有一两个皇子、两三个呆头皇室才人和位分低的嫔妃,烛光填不满一室的凄凉。外人不知道,还以为皇上清心寡欲,老婆跟孩子都没几个。往好的方面想,其实也能传个好名声。

  但皇帝的想法没往好处奔去,他望着一个个空dàngdàng的座位,只感觉排面上欠缺太多,传了几道催请人的圣旨,又传了一道到夙王府去,要兰渐苏来凑人头。

  夙王府迎来太监快马加鞭的圣旨,只听那太监念道:夙二王子性情雅趣,慧胆过人。宫中思之念之,着二王子渐苏即刻进宫赴宴,钦此。

  翻译过来,通俗讲便是:兰渐苏不怕旻文公主,牛得一批,快给老子进宫填补空位。

  因而兰渐苏那口饭才吃到一半,便不得不撂筷子随太监进宫。

  从太午门进到宫道,领路的太监三急,要兰渐苏站在此地不要走动,他去排泄两斤再来。窜了一裤子浊气,捂肚子扭腰跑走了,背影何其窘态。

  兰渐苏认得宫里的路,可没领路人在前面,贸然打扰皇帝家宴,很是粗鲁不好。他便站在原地揣着手,四周闲走。听到另一侧宫道有脚步声,他上半身探出拱门:“公公,您好了?”

  走来的人脚步一顿,张圆的眼睛里,藏住要蹦出来的惊。

  沈评绿呆顿不足一会儿功夫,错开目光,大抵是假意看不到兰渐苏,眼睛挑高了直步走他的路,速度显而易见是快起来。

  “相爷见了在下,何故走得这么急?”兰渐苏两步走到沈评绿跟前,拦住沈评绿去路后,俯视官帽下那张复正肃起来的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