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茫知道自己从彤shòu的菜单上被划掉名字后,飞快恢复了骚包本色,临下船时,竟拉着柔娘的手分外舍不得,深情款款道:“柔娘,随我走吧,我定会好好待你的。”
柔娘一愣,晨风拂过水面,撩动了她眼中的一湖chūn水,柔娘定定盯着他,“你我人妖殊途,袁公子不介意么?”
袁茫笑着摇摇头,冠上发带在风中飞扬,与朝霞同色,他遥望破晓的苍穹,意气风发,“人和妖都不过是这世间的一叶浮萍,是亘古洪流中的一粒微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即便殊途,亦可同归。”
这思想高度,当真叫人佩服。
柔娘好生感动,“袁公子。”
袁茫亦深情回望,“柔娘。”
俞乔坐在船舷上,一边欣赏他俩现演的古装奇幻言情剧,一边咔嚓咔嚓地啃苹果,余光扫见楼阁里晃过一片绯红衣角。
晚娘摇着绢扇走出来,口气比水面的雾气还凉薄:“袁公子,你前一刻不还说让我们坊中的烟雨姑娘随你走么?对了,还有惜月公子、怜儿、秋棠……”
袁茫感叹道:“柔娘歌美,惜月琴好,烟雨姑娘的茶艺绝佳,这坊里的每一人都是绝妙之人,让在下实在难以割舍。”好一个博爱党。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毛绒绒都想rua的围观群众俞乔举双手给他点赞,“俺也一样。”
袁茫朝她一笑,“小乔姑娘真乃袁某知己。”
柔娘气绝,一脚将他踹下船去,“滚吧,再不走,挖你的心。”
袁茫捂着心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岸上挥别。
彤shòu翎火必须三月送出一朵,舍弃袁茫后,画舫就须得立即起航,去寻找另一个纯阳之人代替。
俞乔打着不能和彤shòu“母子分离”的旗号,硬生生赖在船上,赶都赶不走。等大魔头送上门来是其一,还有其二,她以妖身躲在这艘船上,就算琼华想找她,也不那么容易。
画舫仓底,昏暗的光线下,雪亮的剑气与铁链相撞,碰撞出持续不断的嗡鸣。
俞乔手里抓着彤shòu脚上的一条铁链,这条铁链只是普通的jīng铁,在彤shòu的小凤凰火面前本不堪一击,真正困住彤shòu的是那上面的符咒。
俞乔一个剑修,对符箓一窍不通,她能想到的,对符箓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只有一个秦无念,他一直被当作掌门候选人培养,除了专研剑道,对其他功法也略知一二。
但这个时候找秦无念,就是自寻死路。
没人可以求助,就只能自己蛮gān。俞乔双手握住铁链,盘腿坐在地上,源源不断的剑意顺着铁链冲去,符文发出莹莹白光,嗡鸣不止。
彤shòu趴在地上,搞不懂它这个新上任的便宜娘亲在做什么,它从小就被锁在这暗无天日之中,能见的唯一光亮便是自己头顶的翎火。对它来说,四肢的链条就同手脚一样,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为何要斩断它?
慑于便宜娘亲身上的妖血压制,彤shòu敢怒不敢言。
它抬起前爪,锁链也随着当啷一声,抻直了悬在空中,俞乔连带着被拽起来,与符文正纠缠消磨的剑意顿时一滞,被弹出铁链,她睁开眼睛:“别乱动。”
彤shòu委委屈屈呜一声。
俞乔抹一抹额头上的汗,喃喃嘀咕,“难怪晚娘放心把我扔在这里,要想把你偷走还真难。”
她累得半死,跑去拿来两盘糕点躺到彤shòu身上休息,彤shòu偏头闻了闻,毫无兴致地转开头去。
它不吃这些寻常的食物,彤shòu正常的食谱应该是嘎嘣脆的金属矿石,鸟喙中的锯齿可以切金断铁,身上的翎羽毛发也该如利刃钢针。但这只彤shòu常年被迫只食人血,牙齿发育不全,连毛发也软绵绵的,符合文中大魔头小弟的一切特征。
也对,换一只发育正常的彤shòu,姬长离坐它身上,会扎屁股吧……
俞乔边啃点心,边翻看手里的妖魔图谱,这本图册,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正道修士几乎人手一本,图谱中按照级别分类,详尽地绘有妖魔的形象,属性,出没地点,以及身上可供人炼化的宝藏。
彤shòu的翎火属于一等品级,稀缺之物。
姬长离踏平炼器宗,难道是冲冠一怒为小弟?
俞乔想到这里,又想起那具自己的等身手办,从怀里掏出镜子,想偷偷看看对面的情况。
她小心地投入灵力,打算从洞府外面的监控先观察观察情况,这才发现所有的监控点都被毁了,唯一还能连接的,竟然只剩下一个。
这显然是故意留着等她呢。
俞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开了那唯一的一个监控,她需要知道太珩派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刚一点开就听到琼华的爆喝,“逆徒,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