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温逢晚的手被无情挥开。手背刺痛、白皙的皮肤泛红,她大脑宕机,不可置信愣在原地。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权冷声道:“别碰我。”
温逢晚微微睁大眼,站直身,垂眸对上他漆黑的眼瞳,收了笑,面无表情看着他。
警察小哥走上前,欲言又止。一句“不如还是算了”绕到嘴边,不等说出口,女孩云淡风轻收回手,表情恢复起初的温和,“没关系,我理解他。”
警察小哥一步三回头离开。在这一瞬,温逢晚收敛起嘴边的笑。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包,抽出一张展开,随后俯身,隔着纸巾捏住男生的脸。她手上的力道很大,像蓄意报复他刚才的动作,“不擦gān净真的会感冒的。”
在别人的角度看来,女孩正体贴帮少年擦脸。
但谢权却能亲身体会到,钳制住他下巴的那只手有多么用力。
温逢晚的声音又轻又软,“跟着姐姐去换衣服,好不好呀?”
谢权直视着她,漆黑清冷的眉眼透出几分不耐。他开口正欲拒绝,女孩又倾了倾身子,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不然今天,你就和几个哥哥一起去睡局子。”
谢权记得今天做笔录的那间狭小的屋子,窗户紧闭,一盏灰扑扑的灯光倔qiáng亮着。
走进去,多呆一秒都是bī仄难耐。
他扯动嘴角,淡漠问:“换了衣服,就能和姐姐一起睡?”
温逢晚眉心一跳,并没打算把自己搭进去:“不可以呢。”
“噢,那你说什么。”
少年站起身,拎起她搁在脚边的手提包朝卫生间走去。
听他的口吻,还挺遗憾的。温逢晚咬了咬牙,现在的小男孩怎么回事,连姐姐都敢调戏。
十三层卫生间门口。温逢晚背靠着墙等在门外,往来的人不多,四下安静。
但听不见里面的响动。莫名地,她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电话里的话:“你谢伯伯的孩子来苏市玩,意外落水了,你找几件哥哥的衣服送到医院来。”
意外落水。又不是三岁小孩,好好站在水边还能脚滑掉进去?
温逢晚细细思考着,突然萌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距离谢权走进卫生间已有十五分钟,换衣服哪用得着这么久。
他该不会是!
不会是——
温逢晚大脑有些乱,身体快一步走进了身后的卫生间。医院消毒勤快,卫生间中异味不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只有两个隔间,她试着拉了拉靠门的那间。果然,里面是锁住的。
温逢晚咽了咽口水,“谢权,我知道你没死成很遗憾,但这里是医院,有很多人经过,你大概率还是死不了。”
“……”
“不如下次你找好地方,我帮你放风!”
温逢晚少见的慌了。
像是被她的真情实感打动,门板发出嘎吱一声响。温逢晚连忙拉动面前的门板,发现依旧是锁着的。
那刚才的声音是——
她转过头,对上男生漆黑深邃的眼。他侧目凝视她,眼皮懒散耷落,不仅没死,换上她哥哥的gān净衣服,反倒更光鲜亮丽了。
空气中的尴尬在无声无息流动。
谢权静静看向她,眼神清明,“你在gān什么?”
温逢晚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轻生失败的证据来解释她的尴尬。
然而,少年眉目gān净,湿漉漉耷垂在额前的碎发被他撩上去,露出眉毛,眉峰高而凌厉,给他温柔多情的眼型添上了几分不易接近的冷感。
卫生间就这么大,她说的话对方肯定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于是,温逢晚实话实说:“我以为你想再死一死。”
“看到我没事,你挺遗憾?”
温逢晚挺直脊背,弯了弯唇,“怎么可能。”
女孩脸上的笑容姣好,让人挑不出差错。像反复练习了千万遍,嘴角形成了肌肉记忆,这乖顺温柔的笑常被她用来当伪装的面具。
谢权半信半疑:“是么。”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视线直白不加收敛,带着审视的意味。
温逢晚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顶翘起的几根头发。再转身时,已然调整好情绪。她弯起眉眼,很轻地笑了声:“没事就好,不然我会很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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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温逢晚不曾想过,五年前的那场落水案,会成为她和谢权重逢的契机。高中毕业后,她直接出国念书,只知道谢权在苏市一中念到高二便转学去了别处。
他们没有联系方式。所以,他现在还念不念书,在做些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因为脑中思绪繁杂,温逢晚没有睡好,第二天被手机铃声吵醒,她微有些起chuáng气。
于晓听到听筒里传出的那声“喂”,怀疑拨错了电话,反复确认后,“是温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