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一定,如果是给父母还债,事情曝出来江羡年还能收获路人好感。”

  江万山松了口气,飞快道:“这你们放心好了,他没有父母。”

  季柏岑瞳眸一缩,低垂的眉眼藏着旁人看不到的情绪,只搭在沙发上的手兀自用力:“没有,没有…父母?”

  “对啊,他爸妈在他6岁那年就出意外没了。”

  “他们家房子之前也在我名下,他没有出售的权利,更没有其他亲戚。可以说除了被包养,江羡年没有任何途径能在短时间内弄到一百佳多万。”

  季柏岑蓦地抬起头来,直直看向江万山,眼中冷意如淬了毒的寒芒:“所以是你借了高利贷,bī着江羡年给你还?”

  江万山一惊,心想这人怎么反应这么快。

  被想弄死他的锐利眼神直勾勾盯着的感觉实在不太好,江万山借喝水的动作掩饰心虚:“别表现得你好像是什么伸张正义的好人,你们不就是想踩死江羡年?现在我们可以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要我能给你弄来江羡年让人包养的证据不就行了?”

  季柏岑闻言如坠冰窟周身发寒,唯有温热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被疼痛撕扯。

  从小失去父母的江羡年在这么一个叔叔的“照顾”下是怎么长大的?

  他又吃了多少苦?

  季柏岑抬起眼睑,十指紧攥,声音因为极端压抑的愤怒和心疼压得很低:

  “你真的是江羡年叔叔?”

  坐在对面的青年像是被伤害了最珍贵事物的困shòu,随时准备冲上来跟他拼命,江万山本能地感到恐惧,但又不知道季柏岑怎么会是这副反应。

  咽了咽口水,犹豫着往后退:“千真万确,给你看我身份证。”

  还没说完,季柏岑已经一拳砸到他脸上:

  “你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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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午后温和的光洒在脸上晒得眼睛痒痒的,江羡年起身披上外套。

  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了电子门开锁的声音,江羡年轻轻弯起眼睛,冲外面道:“哥哥,午安。”

  没得到回应,江羡年疑惑地探出半个身子,恰好和眼圈发红的季柏岑对上视线。

  来不及开口就被风尘仆仆的季柏岑按进了怀里。

  “对不起。”

  “对不起。”

  滚烫的泪滴夹杂着季柏岑痛苦的低喃滑落肩头,江羡年愣了愣,随后微微偏头吻上他眼睛:

  “没关系——”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季柏岑哭得更大声了。

  第55章正文完

  天yīn沉沉的,黏腻的闷热因子漂浮在空气中。放学时天气预报qiáng调了几天的特大bào雨终于露出端倪。

  十三岁的江羡年没带伞,跟随人群走在放学队伍中,抽条单薄的身形在同龄人撑伞的身影中格外扎眼。

  雨点洇湿了铺满青石砖的路,也“噼里啪啦”砸在背上。

  路过校门,听见身侧传来一道有恃无恐的声音: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会来接我。”

  苍白瘦削的少年脚步微顿,随即继续向前,没回头也没有张望。

  却在拐角撞进另一人怀里。

  雨下的太大,江羡年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只能听见他在不停道歉。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因为撞到自己抱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想离开,却又被硬生生带回去:

  “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

  温热泪滴带来的触感似曾相识,江羡年蓦然睁开眼,就看到了手搭在他腰上牢牢箍着不肯松手的季柏岑。

  不知道是不是背对着他偷偷淌了一晚上泪,季柏岑枕头还有点湿,没睁开的眼角氤佳氲着雾气,江羡年叹了口气,又凑过去亲了亲季柏岑。

  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没办法拥有正常人的情绪感知能力,对季柏岑嘴里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感知不到痛苦自然也不会被伤害。

  至于那个误会,也不算完全的误会,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在泥淖中不断挣扎的生活让五感和情绪都仿佛被遮上了一层似是而非的薄雾,痛苦和耻rǔ心趋于麻木。

  被包养在他这里是一种和代练同性质的、谋生的职业。

  是谁都可以。

  只是他庆幸是季柏岑。

  没有迟到或晚来,他很庆幸季柏岑在那个时间点找上门来。

  大概被吵醒了,季柏岑眼皮动了动,随即睁开眼睛。

  见江羡年在看他,躺在chuáng上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几圈,抿了抿唇,猛地伸手抓住了江羡年,一副耍无赖死活赖上了的模样:

  “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我会一直记着自己做的混账事,好好改正。旧账随便翻,现在翻,以后翻,心情不好了就跟我翻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这个事跟我分手。没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