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年凝视着橱窗缓缓蹲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这栋房子,但就是在置物架前安静地看了很久。
等再起身,太阳已经转过西山,金色的余晖越过窗帷,悄悄绕到地板上。
给物业留下一笔额外的管理费,江羡年坐上了回榕城的大巴。
载满人的长途巴士沿着沥青路向前,窗外风景缓缓退后,江羡年微微偏头靠在车窗上。
【老板3:今天晚上还有时间吗?我朋友也想让你带他一起打,我给你算三倍的佣金】
【江羡年:不接单了】
【老板3:是佣金佳少吗?】
江羡年没回,目光扫过季柏岑的微信。
头像画风和季柏岑那辆红得像火一样的超跑同样张扬。
是季柏岑本人。
照片背景是车队比赛现场,季柏岑穿着一身红白jiāo织的赛车服,倚在车前,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镜头。
季柏岑愤怒离去的一幕在脑海里闪过,江羡年缓而慢地转了下眼珠。
理解雇主的情绪变化,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也不在他能理解的范围之内。
把季柏岑的备注改为“老板”,江羡年放好手机。
接下来几天,老板像是彻底忘了他的存在一样,既没有出现,也没有以任何方式联系他又或者让他做什么事。
主动权在季柏岑,除了每天打开手机看几次之外,江羡年没有打扰雇主。
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冷了近一个月的榕城终于在十一月初迎来了奇迹般的回温。
澄澈天空没有风,太阳挂在云端,肆意向大地散发光与温,天气暖和的有些不像冬。
沛川电影学院作为大学城里占地面积最大的学校,不仅有室内体育馆,还有两个足够容纳上万人的户外运动场。
天气一好,室内的体育课便全部转移到了户外。
江羡年沿着小路往操场走,身后不时传来几个女生的讨论。
“啊啊啊啊啊,那边黑卫衣打篮球的高个子也太帅了,我好想去要联系方式!”
“下手晚了吧,长成这样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他应该刚开学就被盯上了,这都十一月多了。”
“等等,这不是美术学院的季柏岑吗?”
“我有他的一手资料!”
“姐妹展开讲讲,普雷斯!!!”
“他单身,但尤其特别极其难追,可以说是终极hard模式。”
“我高中同学跟他是一个学院的。他说大一军训的时候,他们系的女神对季柏岑一见钟情,弄了个巨大惊喜等在他宿舍楼下,结果季柏岑上眼皮一碰下眼皮,‘别挡路’。那不屑一顾的态度、那轻飘飘的语气,脑补一下,连我也忍不住想揍他。”
“而且他巨有钱,也不知道他家里是gān嘛的,见过南门那辆超跑了吧,据说拿下来至少半亿,这样的车,他有三辆……”
她们讨论的动静太激烈,江羡年被迫听了一路。
到了路尽头,目光恰好撞进季柏岑眼底。
季柏岑正在喝水,脖颈微微仰起露出优越的下颌线条,像是不经意看到一样,只瞥了一眼,就毫不在意地掠过视线。
江羡年张了张唇,同样安静地从季柏岑身边经过。
新学期的必修体育项目是排球,江羡年去到指定地点。体育委员整队,带队围着塑胶跑道跑了三圈热身。
“双臂夹紧,注意重心。”
“手腕下压,不要用大拇指去戳球。”
“下节课考察,垫不到十个的平时分扣十分。”
穿着紫色冲锋衣的排球老师简单讲解完要点和课堂任务,就和其他老师一起去太阳底下遛弯,留下怨声佳载道的学生自行练习“双人对垫”。
江羡年离放置排球的地方比较远,等他过去时置物篮里只剩最后一个排球。
一高一矮两个男生跑过来,熟稔的模样像是认识他。
高一点的看着江羡年手里的排球笑了下:“哟,羡年,我们和你是一个班的,这不巧了吗,我们没球,你没搭档,要不咱仨一起练?”
为了还债,江羡年没有多余jīng力关注学业跟兼职之外的事,一直被动地和班上人维持着在同间教室上课的陌生人关系。
他喊不出这两个人的名字,只抱着球点点头。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在对方那里看到了同样的鄙夷,眼里jīng光一闪,分别站到了球网的对面和江羡年身边。
高个子男生先发球,江羡年挽起卫衣宽松的袖子,双手叠握等着垫球。
继几颗全场乱飞的球过后,男生手里的球直直砸向他手腕,震得腕部内面燎起火辣辣的疼,光洁白皙的皮肤上顷刻红了一大片。
江羡年咬牙忍住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