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在笑。
他在笑。
关门声响起时,禅院甚也还没来得及思考门是如何被关上的,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拥着他的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然后,那把刀身上流动着血色的匕首被塞进了他手中。
五条悟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喜欢吗?”
禅院甚也没有说话,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匕首被放在他手中,沉甸甸的。
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他确定这和之前那把“水果刀”不同,这是真的匕首。
而且,价值不菲。
五条悟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发调查问卷的人好像完成任务了,没找到,就给你找了这个。”五条悟抓着禅院甚也的手,将匕首放到他眼前随意比划了下。
“诞生自种花家的特级咒具,据说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多年前被五条家高价买下,收藏至今。名字叫‘绛雪’,价格……不管它,价格不重要。”
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般配。
闻言,禅院甚也抓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这把匕首的价值比他猜想得更大,竟然是特级咒具。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这个?
禅院甚也整个人陷入了迷茫,五条悟却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禅院甚也没有反应,五条悟停止了单方面的叙述,问道:“小孩,你听得懂这个名字吗?‘绛’是红色,‘雪’是白雪。”
绛雪,是种花家的语言。
浑身缠绕着血色的匕首,本该叫做“绛血”的吧?绛红色的鲜血。
但这把匕首的名字却欲盖弥彰一般取了“血”的谐音,让人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纷纷扬扬洒落的白雪。
“绛血”变成了“降雪”。
禅院甚也抓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他听得懂。
在禅院家的这些年,即使是被母亲qiáng行关小黑屋的那段时间,他的信息来源也不曾少过。
因为他最大的信息来源就是母亲本身。
母亲常在他面前歇斯底里,质问他为什么会是个废物。但有时候,母亲也会平和地拉着他,就如宠爱他时那样教他各种知识。
母亲会朝他笑,会忘了他是废物这件事,会和曾经那样一遍遍在他耳边说:我们甚也以后肯定也会很厉害的。
她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固执地认为他该拥有和实力相匹配的智慧。
但……如果真的是美梦就好了。
浓重的恶意从来没有消失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什么才是真实。
“小孩?”
五条悟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他终于开口:“你不怕我拿它做坏事吗?”
五条悟依旧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只反问道:“这好像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第九章
——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吗?
——确实,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禅院甚也低头看着手里的特级咒具,心绪烦乱。
有了这把“绛雪”,他的复仇之路可以走得更顺。
这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可是……
他又忍不住去想,五条悟为什么要这么做。特级咒具随手送,真的不怕引出什么大乱吗?
“怎么了,小孩,不喜欢?”五条悟又问他。
禅院甚也抬眼看他,再次问道:“你不怕我拿它做什么坏事吗?”
闻言,五条悟眉头一挑:“我是最qiáng的!”
狂妄的语气像是一缕清泉,突然点醒了禅院甚也。
对啊,五条悟是最qiáng的。
他真是好笑,居然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最qiáng。
只有弱者才需要纠结、需要权衡、需要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纷杂的思绪消散,理智回笼,禅院甚也想起了自己的计划。
他要变qiáng,他要回去,他要毁了那个垃圾场!
所以,抱歉。
他握紧了绛雪,反手朝身后刺去。
绛雪不是玩具,这一次五条悟没让它近身,在停止之力的作用下,刀尖停在了他面前,再难寸进。
一击不成却没受到反击,禅院甚也想转身继续进攻。
然而他动了下,却发现自己被紧紧抱着,悬殊的力量差距让他根本做不到转身!
???
抬眼看去,他发现五条悟的表情和他突然进攻之前几乎没有变化,他就像是在看他玩耍一般,嘴角的弧度甚至还上扬了些。
禅院甚也:“……”
因为是最qiáng,所以无论蝼蚁如何都不会在意是吗?
他的眸色稍微暗淡了些。
没关系,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事。
蜉蝣撼树本就几乎不可能,他要做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加深,就如水滴石穿一般。
五指收紧,他以别扭的姿势再一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