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老头进教室来时,班上人除了闲聊分贝放低了些,还是该gān嘛的继续gān嘛。
反正老师不会管的。
一堂语文课让他上得死气沉沉,班上差不多半数以上的人都趴桌上进行冬眠了。
佛系老头也不管,自己讲自己的课,临近下课前十几分钟,老头屁股才从板凳上移开,嘴里讲解着晦涩难懂的《离骚》走下讲台来活动双腿。
晃到三组三排时,佛系老头突然不说了,眼睛盯着旁边一个女孩正压手里奋笔疾书的笔记本。
听到老头没声了,大家纷纷停下手里动作,抬起头朝他看过去。
女孩写到“他拿起手里的剑”时,停笔抬头活动酸疼脖子,一眼就看见了身旁语文老师,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拉过来前面一摞书盖在笔记本上。
佛系老头也没生气,只问:“在写小说啊?”
女孩一言不发的闷着脑袋,面颊和耳朵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佛系老头负手走开,继续在课桌过道间走着:“我啊,没事也喜欢写一些东西,我觉得好多现实无法表达出来的情感,都能在文字里得到释放,就像是与一个旧友低述叙谈,灵魂与肉/体双双获得到最真实的jiāo流。”
蒋易正在写数学卷,听到佛系老头说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下舒展开来。
对啊,以文字说事叙情,丽姐就是这样做的啊……
冬季白昼向来格外短促,傍晚六七点的光景,夜色就已经慢慢蚕食掉这座北方小破城了。
一直到夜自习结束,深空已是墨色一片。
两旁路灯有气无力的发散出自己最后的零星微芒,用以点亮夜归人的路,散乱灯光映衬在雪地中,总是显得有些苍白。
唯有市实验高中校门口挤挤挨挨的蓝白校服生,能给予这片白雪茫茫的天地一片温暖颜色和人气。
这群蓝白校服生口里喷出热气混进夜色中,相互对同伴说着明天见,然后急急忙忙奔回家去,争取不让过多冷气追上自己,让已经开始纷纷扬扬的冰雪掩埋掉自己。
蒋易和胖子几个也相互说了明天见,在校门口分道扬镳了。
他出来时,沈邪已经早早等在门口了,深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他在元旦那天送的围巾,整个人看上去特别修长帅气。
畏怕有口无脑之人暗戳戳的挤眉弄眼说bī话,蒋易就不让他再开车过来接了,如果要来,也只能自己走着来。
蒋易原以为这种天气要沈邪徒步过来还是有些怪为难他的,而且人肯定也不愿大老远的从警局跑这来。
然而事实却是,沈邪已经连着好多天就这么来接他了,只要不临时加班或者没特殊情况,大风大雪皆无阻拦。
蒋易一上前来,沈邪便将怀里抱着的热水袋拿给了他。
“你下班就直接回去吧。”蒋易给他拍gān净脑袋上的雪晶:“在这等着多冷。”
沈邪摇头,用自己还暖和的手捧着蒋易chuī得有些冰冷的面庞给他送暖:“肉/体冷,但灵魂十分有热度,结果平扯下来是我其实还好,并不觉得太冷。”
蒋易笑了,撇嘴骂了声傻bī,转身道:“走吧。”
沈邪轻轻捏起他的手。
蒋易立刻回握住,偏头望着他笑了一下:“男朋友,牵紧点啊。”
“收到。”沈邪笑着挑了一下眉,转成十指紧扣,和他紧挨着一块往公jiāo站台处走。
两人来到站台前的一片yīn影中站定,此时夜色笼罩,一切小动作都有最好的掩映,候车人就几个,目测眼睛光度构不成威胁,沈邪迅速偏头在他脸上吻了一口。
再怎么不引人注意也是公共场合,蒋易有些紧张,没被人看到吧,结果牵着的这货嘴唇一撅又是一口。
“别闹。”蒋易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肚子:“回头让人看见。”
“嗯。”沈邪笑着点头,孩子气的chuī了一口男朋友又弯又长的眼睫毛,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目光飘向远处。
蒋易微微偏斜脑袋,额头靠在他的头顶上,眼神温柔又安静的注视着他。
三分钟后,五路公jiāo车在纷扬雪瓣中姗姗而来。
车里暖气很足,晚班车同样没什么乘客,两人默契十足的走到没其他人的最后节坐下。
车门发出沉闷的嘎吱声,缓缓合上。
雪夜承行,公jiāo车司机不敢开得太快,玛速低得就像是一个在晨跑的人。
车里没什么人说话,即便是开口也是细细碎碎的分贝很低,车厢里安静得甚至还能听见雪晶颗粒碎落在车顶上方的叮咚声。
沈邪低头望着两人紧扣一块的手,轻声说:“我想做一件事,关于你的。”
蒋易侧首看着他:“什么事?”
沈邪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眯眼笑了一下:“不能说。”